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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节那天午后，我正在书房里写稿，妻子在衣橱前整理着换季的衣服。
“停一下，过来试试这件衣服。”她急切地叫我。
我写稿正在兴头上，所以有点不耐烦地走过去，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一件深蓝色的小款卫衣，脱口而出：“这好像不是我的衣服。”
“知道。是大祥的，他说不穿了。”妻子一边继续整理，一边补充道，“这里还有好几件哩！”
大祥是我的女婿，身材与我相仿，他的衣服除了颜色与款式，长短、大小应该都适合我。我接过来，穿上。“怎么样？”我不温不火地问她。
妻子停下活儿，上下、前后瞥了好几眼：“还挺好的，穿着吧，显得更年轻了。你那件休闲装别再穿了，不晓得穿多少年了，不但褪了色，还皱皱巴巴的。”说完，她继续忙着。
我耐不住走到穿衣镜前，左看右瞧了好一阵儿，觉得妻子说得不错，这衣不仅正合身，而且还是品牌的，做工和质地就是非同一般。这时，妻子又招呼道：“这里还有几件哩，不如一块试试。”
“这么多啊！”我转身过去，见她手中的一摞、约有七八件各式衣服。“有你女婿的，也有你孙子的。是你姑娘昨天送过来的，他们说不要了。”妻子很是认真地给我解释道。
我继续在穿衣镜前一一试穿，有上衣，也有下装；有衬衣，也有外套。忽然，我想起五年前的那件事——
那天是周末，女儿和女婿带着水果和点心照例来看望我们。女婿特地穿着一件新网购的休闲外套，质量相当不错，而且是加绒的。女婿说，他穿着感觉有点儿紧，样式似乎也有点显“老”，要不，就给爸穿吧！说着，他就将外套脱了下来，还与女儿相视一笑。我在一旁连忙摆摆手：“不要不要，这是你们年轻人穿的。我都奔七了，还赶时髦啊？”“是的，老当‘衣装’，才显老来俏哩！”女婿一本正经地说着，还帮我穿上那件外套。对于这件外套，我非常满意，穿着它去了不少地方，甚至参加过好几个重要活动。后来，在一次拉家常中，我才得知这是女婿他们合谋而略施的一技——因他们几次带我到实体专卖店购买衣服，都被我婉言相拒了。
我用心地翻看着这叠“旧衣”，有的确实是他们曾经穿过的，有的还是挺板实的，好像没穿过。不过，当下的老年人都在捡穿被孩子们“淘汰”的衣服，确实令人生发众多的感慨：它说明儿孙们真正长大了，而我们也真的老了，一如季节，总是让该逝去的埋没，该生长的破土；省吃俭用是我们这辈人的秉性，一件衣服只要不破不烂，就舍不得丢弃，自然地，生活的重心并不放在穿衣打扮上；孩子们变着法子，不时地给我们更换行头，且美其名曰：老当“衣装”，为父母或爷奶者理应感恩孩子们的孝心道义，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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