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夢裡醒來 記不起 對花蕊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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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丨《電影男孩》

你的夢裡 可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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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2001年起至今.香港作曲家及作詞家協會每年都會舉辦一次CASH金帆音樂獎.獎項由業內音樂人提名及投票.而得獎者必須是該協會的成員.從2002年第二屆開始.該頒獎禮增設了年度最佳歌詞獎項.

該獎項至今二十次的評選中(因疫情影響2020和2021年停辦兩年).獲獎次數最多的詞人是林夕(8次).緊跟其後的是黃偉文(6次).

但在該獎項設立後.首位獲獎的詞人.則是黃偉文.而歷史上第一首獲得CASH金帆音樂獎最佳歌詞的作品.是2002年.他為shine執筆的《燕尾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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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員之一的徐天佑早在1997年便被導演陳果相中拍攝飲品廣告.後來更客串參與演出了陳果執導的電影《細路祥》

另一位成員黃又南同是被陳果發掘.年僅16歲就在電影《香港有個荷里活》中飾演小混混阿強.憑這個角色黃又南還獲提名當屆金馬以及金像獎的「最佳新人」

2001年.兩人簽約EMI公司.訓練一年後.2002年.徐天佑及黃又南成為組合.因對電影《閃亮的風采》十分喜愛.因而二人將電影的英文名「Shine」作為組合名.正式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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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以電影入行.連組合名都源於電影.因而唱片公司別出心裁地將Shine的第一張音樂專輯命名為《電影男孩》.而「電影」這個概念亦完整包裹著專輯裡的每一首歌.

全碟七首廣東歌統統來自黃偉文的手筆.自認骨灰級電影迷的黃偉文這次碟內寫的七首歌.歌名全部取自世界各地的電影.

如2000年台灣導演楊德昌的名作《一一》、演變自電影《旺角揸Fit人》的《去吧！旺角揸Fit人！》以及作為專輯第一主打.出自1962年法國導演杜魯福的《祖與占》(wyman十分喜歡這位導演.筆下不少歌詞都提到了杜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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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二主打《燕尾蝶》則是來自神級愛情電影《情書》導演岩井俊二在1996年所執導的另一部日本電影《燕尾蝶》.

這首歌推出市場之後便受到歌迷熱烈追捧.橫掃了多個樂壇獎項.亦順理成章成為了shine的首本名曲.

乃至歌曲面世十年後.shine在紅館舉行的「黃偉文作品展」.一連三晚.演唱這首《燕尾蝶》時.瞬間點燃了千萬人的集體回憶.承襲這股蝴蝶氣勢.shine及後亦成功登上紅館.開了組合第一場紅館個唱.

而鮮為人知的是.其實這首歌主唱是天佑.又南只是負責和唱.就像《天梯》.很多人都記得是c allstar的作品.但仔細聽.主唱的其實是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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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不止對shine的影響巨大.在悠悠長廣東歌歷史進程中.《燕尾蝶》都是極其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段溫和婉約的旋律出自鍾慶鴻(Barry Chung).他最初以吉他手身份入行.在八十年代開始成為一位和音歌手.曾是小鳳姐和盧冠廷的指定和音.同時亦有涉獵旋律創作.他最有名的兩首創作.都在2002年面世.兩首都由黃偉文填詞.一首固然是《燕尾蝶》.而另一首則是楊小姐其中一首膾炙人口的名作--《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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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燕尾蝶》的喜愛.其中一個原因是歌詞題材的「稀缺」.在當時(其實宜家都係)情歌為王的粵語流行曲市場中.這麼一首談論城市保育、生態環保的流行曲顯得尤其與眾不同.憑著從頭到尾的「蝴蝶」意象.歌曲更添上了幾分脫俗美感.

在它之前.亦有廣東歌談及類似題目.但在流行和秀麗程度都明顯不及黃偉文這首佳作.在此之後.亦有不少廣東歌談及環境保育.但《燕尾蝶》.顯然是想涉獵這個題材的一眾後輩詞人眼前.一塊難以超越的珠玉.

很多時候.填詞人不是「想寫乜就寫乜」.大部分情況.都是唱片公司向唱片監製定好了歌曲的大致方向.歌曲監製再向填詞人提出要求.希望他這次能填一份什麼主題的詞.

詞人能不顧市場需求.天馬行空.完全按照自己意願所寫的詞作.這樣的機會並不多.除非.你足夠知名.除非.你填的作品已經足夠膾炙人口.除非.你的名字本身.已經是收聽保證.已經是金漆招牌.

在自己的詞作精選集《黃偉文十年選》中.wyman為每一首入選作品都寫了點評.而關於《燕尾蝶》.他是這樣寫的:

「如果從來沒有寫過[痛愛]，也就不會得到寫[燕尾蝶]的機會，但如果沒有[燕尾蝶]，一百張[痛愛]的訂單，都會把我悶死了。 」

謝謝黃偉文.用文字證明了.原來有時候.對花草樹木的愛.可以比男女情愛.更加細水長流.更加值得細品慢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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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詞人的筆下.眾人都是燕尾蝶.本應迷戀花兒.卻在櫛比鱗次的大廈叢林中掙扎成長.拼命生存下來之後.適應了文明進化後.蝴蝶夢裡.是否還會飄來陣陣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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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胭脂色的

香檳色的 伸手可折的
段段艷遇 處處有染 都放在眼前
害怕採花天黑路遠

情願對路邊燈色眷戀」

詞人以爭奇鬥艷的美麗花景作開篇.五彩十色的花就如同絢麗繽紛的艷遇.一一在燕尾蝶前盛放.天生鐘愛花的蝴蝶原本對此十分向往.但天色漸黑.採花的路又十分遙遠.害怕黑暗的蝴蝶只好棲息在路燈之下.並逐漸依賴並愛上這顆永遠不會熄滅的燈光.

「那些玻璃鑲的 水晶雕的

一觸即碎的
逐步逐步 進佔世界

通向沒有完
地厚天高如寂寞難免

誰家有後園修補破損」

順著路燈向城市看去.目之所及都是玻璃金屬混凝土等等通過人工或機器生產而成的物品.這些物品.正在逐步逐步.沒完沒了地佔領了這個城市.甚至整個地球.

無論地多麼厚.天多麼高.面對如此景象.難免亦會感到寂寞吧.或許只能倚靠某些家庭的後院.才能在鋼筋森林內生出一抹綠意.為這地方帶出一些大自然的氣息.以此修補破損.

「那些山中開的

天邊飛的 不知所措的
漸漸熟習世界 會變不再受驚怕
為免犧牲 情願被同化

移徙到鬧市找一個家」

那些盛放在山中的.那些翱翔在天際的.都在某日感到了不知所措了吧.生物都是習慣的動物.雖然逐漸變得不同.但他們始終會慢慢迎合這個世界.只要這個族群還有生存的意念.他們始終有一日會被同化.只要能活下去.花兒會甘願不再盛放.鳥兒會甘願折翼在地上行走.他們只能甘願.從野外.遷徙到鬧市中心.找一個角落棲息.

「燕尾蝶 疲倦了

在偉大佈景下

存沒了

在發射塔之下

這地球 若果有樂園

會像這般嗎?」

燕尾蝶們.在大時代的佈景底下.面對著燈光璀璨的繁華盛世.在一個又一個發射塔下歷經出生成長生活死去.你是否會偶爾感到疲倦了?這地球.若然真有樂園的話.會是面前這般光景嗎?

「摘去鮮花 然後種出大廈
層層疊的進化

摩天都市大放煙花

耀眼煙花 隨著記憶落下
繁華像幅廣告畫」

在急速進化的世代.大廈真的就像「種」出來似的.沒過多長時間.一座又一座新建築便又拔地而起.可能比種一棵樹更方便更快捷.原來人生.隨時隨地都可以讓塵埃飛舞.隨著人口增多.大樓的層數也越來越高.欣賞摩天都市就該搭配著漫天璀璨的煙花.但煙花會謝.笙歌漸停之後.繁華盛世上.逐漸混濁的雲層.又有誰真的介意過.

「摘去鮮花 然後種出大廈」無疑是黃偉文填詞生涯中其中一句最令人拍案叫絕的妙筆.妙在他在「大廈」前的動詞居然用了「種」!

我相信換成其他任何人填詞.大概率這裡都應該會以「建」入詞.畢竟大廈就是建造出來的.但黃偉文就是可以用一個「種」字.帶出了唏噓又童真的浪漫氣息.不愧鬼才.

「再也不怕

懷念昨日餘香百合花 芬芳嗎?」

是的.在偉大盛世下.再也不必感到害怕了.但你有會否.有那麼一剎那.懷念昨日從山中深處.飄來百合的馥郁芬芳?

「文明是種進化

儘管適應別制止它
力竭聲沙 情懷承受不起風化
叢林不割下 如何建造繁華」

自然與文明.或許在時代的進程中.總會顧此失彼.既然人人都想要進化.人人都需要進化.那麼我會說服自己只管適應.別妄想阻止它.就算不停力竭聲沙地破喉吶喊.滿腔情懷亦抵擋不住前進步伐刮起的颶風.叢林不被割下.如何建造更偉大的繁華?

「別問怎麼不愛它
蝴蝶夢裡醒來

記不起對花蕊 有過牽掛」

如果有一日.蝴蝶不再愛花的話.請你別追問因由.燕尾蝶.夢中乍醒.看著這個生活了幾十年的繁華都市.還怎會記得最初.曾經如此迷戀過一朵花.別說花了.連怎麼飛.都幾乎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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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去鮮花 種出大廈

叢林割下 情懷放下

步履不停 繼續進化

我家樓下有一處空地.三年前剛開始跳繩的時候我每天就在這裡跳繩.大概跳了一年以後.在附近找到另一個更為平整的地方.就換了地.

而原本的那片空地.成為了一群舞蹈愛好者的跳舞聖地.幾乎每天晚上都有十幾位身穿舞衣的靚姨跟隨著音樂在那片空地上一展舞技.

上個月.路過那片空地.突然發現那裡搭了幾個大棚架.再過了幾天.安上了十幾個插座.原來這片空地.被改造成了一個電動車充電站.而這一個.是我家附近所建立的起碼第四個電動車充電站了.

自此以後.附近的電動車主們又多了一個便捷的選擇.而那群身穿靚衣的靚姨.又要找尋附近下一個僅存的空地.方能繼續施展舞藝了.

其實在這件事上根本不能怪誰.越來越多人希望出行更方便就購買電動車.越來越多電動車自然越來越多充電站.畢竟.有錢賺才能發展.有發展.才有進步.

有了進步.還需要舞步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