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来自网络)
本来是忙滴没有心情去审视旅行的,但是这段时间刷多了“蓝战非”的旅游视频,突然觉得这哥们作为曾经赚不少钱的游戏主播,能跳出“来快钱”的舒适圈,人生半途换赛道去做土味旅游,那我也真的不应该懒。
写一写没啥太累的,时间挤挤总还是有的,反正也是写给自己的,不会亏本。于是,就挤挤,就写写了。
今年上半年,华东天气大热之前,跑了一趟雍凉。
在秦汉-隋唐时,雍凉是气象万千、人文悠长的地方,既有帝胄磅礴,也有边塞风骨。加上南北朝时期佛教文化的遗脉和藏区风情,确实是一个涤心洗肺、瞻仰流连的好去处。
母亲河穿城而过。背枕着西落的阳光,坐在保持原始样子的羊皮筏子上,浑黄湍急的河水偶尔浸湿了鞋裤。先民横渡黄河时的智慧,与沿岸林立高楼衬托出的现代气息,通过几张充气羊皮的张力牵扯到一起,起伏在翻滚的浪花处,见证着一座城的变迁与发展,也折射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古往今来的呐喊与奋斗。毕竟,这里是河西的金城汤池,有大汉的冠军西征。毕竟,这里黄河汩汩,皋兰肃肃,解放大西北关键一战的弹痕尤在。现下两岸悠闲嘻乐的场景,对成就这座城市的英雄们而言,应该便是最好的回报了。我带的兵,开着敞篷BMW来接我去吃羊肉。嘿,羊肉不羊肉的,那还是宝马香。不过,敞篷再香也不是我的,但羊肉吃到胃里,这种温食欲满的感觉是我的。捧着这种饱腹感,一屁股瘫在黄河边的躺椅上,喝一口三泡台,吹一席长河风,兰州,不仅是座英雄的城市,还是一座惬意的城市。离开河西走廊向南,海拔一路爬升,直到看见了金顶红墙的寺院、白色基调的佛塔、多彩招展的经幡、阵列环绕的转经筒,那就是进入甘南藏区了,当然最鲜明的,是那些身着红色“堆嘎”的僧人。选择性地去了拉卜楞寺和朗木寺,甘南的藏传佛寺与西藏、川西的相比,还是各有不同,即便同是格鲁教派,甘南寺院在外观上,兼具藏寺的恢宏和川寺的精致。这些特点,与供奉者的审美选择相关,但溯源性的原因,还是在信仰的细微差异上。信仰,是宗教传承最根本的支撑,而信仰的基础主体是人。藏区对佛教的推崇程度,即便从全世界的视角来看,也是顶流。仅从信仰本身的衡量标准来说,应该是越纯粹越好。怎样的纯粹呢,就是精神上的一心一意、毫无保留,在心灵的最深处,有关于信仰的唯一性和至高性。从这个角度来讲,我是不如藏区信众的,包括精神上的坚定与执着,行动上的质朴和追随。在藏传佛教格鲁派里,拉卜楞寺的地位相对较高。这从知客僧人的眉眼和表达中就可以感受到。寺院地位的加持,让僧众也有了一些修行比丘不该有的着相,略带着内敛又不容质疑的骄傲,仿佛这里的僧,比别处的地位更高也更超然,让周边的信众也多了不少虔诚与恭敬,始终垂目含首、步步谨慎。拉卜楞寺占地很大,又是推开河谷建在平地上,虽然地势有些起伏,但总体上是坦荡的,所以围墙可以建的又长又高,墙上涂着纯色的藏红,加上长长的长廊下,纵列直延的转经筒,给人一种深陷寺院包围的错觉,而且是那种铺天盖地的包围,像一种强制的爱,热心地给你满足,也生硬地替你选择,“红压压”的,是无法挣脱的包容。朗木寺的建设相比拉卜楞寺更随性一些,依山势缓缓拾级,建筑错落层叠。这样的布局,和魏晋时期汉传佛寺的风格有点接近,不是那种铺张的大寺,而有一种登高摩顶、藏水扶山的味道,既是山寺,也是隐寺。如果拉卜楞寺展现的是信仰中普渡的怀抱,那么朗木寺透露的,就是信仰里挑剔的规则。朗木寺里,转角拾阶,无处不显精致,但即使立于顶台,也难窥全貌。仿佛告诉每一个前来瞻仰的人,佛寺有界,轻易可近,但不得全见,所以,信仰亦有界,举手拈花,但难以周全。离开了人文的集散地,接下来是一处少见的自然地貌,高海拔湿地——花湖。说起高海拔加上湿地,往往是无人区的代名词。本来,花湖也是需要深一脚浅一脚跋涉进来的,但感谢现代基建的力量,还有全国人民的好奇心,让这里有了充足的经费保障旅游开发。在景区入口的小吃一条街,甚至还有杭州小笼包。尽管景区小吃街土味十足,实在同“花”与“湖”都“十三不靠”,但深入景区后,还是很值得一来的。湿地,我也去过一些了,但花湖这种,还是第一次。想想红军长征走过若尔盖时的境遇,花湖离的也不算远,先辈们如果途经这里,美不美景的去球,起码这片儿的水可以喝。这是一种沉浸的松弛。碧草接天、静水映蓝,水草相依、云落青湖。满眼都停滞下来了,满眼都那么平和宁静、那么开阔通达,仿佛时间打开了一个休憩的小站,容得下人生在这里缓慢而无虑。这还是一种散漫的灵动。有十几种水鸟吧,还有很多乌黑且长的鱼。说它们散漫,它们都懒的为生活奔波,长腿的鸟悠闲地踱步,短腿的鸟就这么无赖地漂在水面上,还有那些鱼,对旅客扔下去的面包渣都不想看、不想理,皆是一副生而富足、衣食无忧的样子。说它们灵动,那些无聊的鸟,突然想去天空自由一番时,那些木纳的鱼,突然想去体验一下追逐的快乐时,它们就马上年轻了起来。它们有着随时踏入自由的能力,它们的懒散和灵动,是它们的选择,我只是旁观者,还带着艳羡和无奈的心态。远远的,乌云卷过来了。这可不雨云,那里面裹着的都是冰雹。但我们还在整个景区的最北面,忙着同牦牛和草原打卡。这该死的景色,以及冰雹,着实有点让人难以取舍了。花湖,如果没有特别的际遇,我可能不会再来第二次了,那冰雹又如何呢?参照这场无法轮回的生命,花湖的冰雹在我的人生中,大概率也会是第一次且最后一次。所以,在牦牛和草原的背景下,在3600米海拔顶着冰雹走路,这也是我的漫自由,我飞不起来,也无法潜下水去,但我也应该珍惜每一次属于自己的自由。天水,是河西走廊上难得气候宜人的地方,而且很有文化底蕴。尽管比起沿海城市,这里算不上繁华,但这里的习俗、传统,包括特色小吃的名称,都有一种历史感。我是有些偏爱魏晋南北朝时期艺术成就的。诗、书、画都有绝代佳作,尤其是这一时期的艺术作品,都更加突显人的主体地位,即使是石窟佛像,也是或溜肩细颈、或雄健粗犷、或表情万千,可以说,拟人身造神像,以人态化佛性,自然亲和、栩栩有情。唐宋造像就刻意拔高了神的与众不同,让人远远便认出这是佛像。麦积山石窟的造像自北魏开始,一直到清代。但我重点是去看北魏至东魏、西魏的作品,不是唐宋的不好,只是个人喜好。石窟冰冷,造像亦是冰冷。但眉目间却有传神,仿若千百年前的雕凿打磨近在眼前。我尝试与一尊造像对视,他并不比我高太多,不需要仰头。从面部刻画的轮廓开始,沿着唇线的路径向上,绕过鼻梁的起伏,到达佛眼时,我不自觉地停下了目光的游走,凝视,就像我俩之间,都要从彼此的眼中读出对方的故事一样,互不相让,又黏稠焦灼。还是讲解员的手电一晃,拉回了我的思绪。但其实也没有什么思绪,就是空洞的对视,他平视着1500年后的我,我平视着1500年前的他,像这样人与佛像的平等交流,只有在麦积山的咏叹中才能回响。这是文明的咏叹,见证了我们一路走来的过往,是人的过往,也是人拥立神佛的过往。但神佛的造像因人而异,因为像由心生,个人的喜好,终究是决定了神佛在人间的样貌,此时,造像的那人与成像的那佛,重叠在了一起,让我在千年之后,看见了那佛,也明白了那人。这雍凉,一路走来,从城市到荒凉,从束缚到自由,从佛像到人性,收获,便是这一路走来的经过。如果把宏大的历史叙事线拆解成点状的细节,这细节就是岁月的音符,有的低沉回转,有的高亢明亮,还有的优雅妩媚。就像这一次旅行,我们在先烈奋争的遗产里享受生活,我们在简单自由的天地间洗刷疲惫,我们在过去现在的交集中审视自我,我们万般努力想在厚重的历史中作好一粒尘埃,但也在精彩的旅行中成就了一段人生的美好。人生如剧,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岁月当歌,每个人都应有属于自己的咏叹。
拿起笔,随便写写就行
记录下你人生这场特殊旅行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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