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计划未来影像 | 在AI的云中即兴

文化   2024-11-20 21:24   北京  

本文转自:NOWNESS现在


在缺乏充分理解的状况下,简化的交互体验让AI显得越发神秘,也变得更不可控。我们既渴望得到它的帮助,却也隐约担心被其掌控。当人工智能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发展,我们是否真的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如果AI确实就是一片云雾,那么我们身处其中,实际的生活会发生什么不同?





第6届NOWNESS天才计划未来影像单元,联合策展人龙星如策划平行展览“云中即兴:人工智能动词表”(Déjà-felt:a Lexicon of Verbs for AI),将于11月22日-28日在上海油罐艺术中心展出。


延续前两年关于AI技术发展与影像创作间的思考,展览试图为大众重建一条理解人工智能与人类生活深层关系的路径,借由5件生动的影像/交互装置作品,联合大众的生活经验,在一系列具体的行动中,剥开AI的云雾,找到即兴、自由和创造的多重可能。

“根据我的历史提问吐槽我吧。”


这句有些挑衅的话语,开启了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的最新游戏——人们让昔日兢兢业业的问答助手化身毒舌 AI,根据过往的问答记录,把自己骂到破防。“拖延界的顶级大师”“样样感兴趣,样样都不精”“自称INTP的神秘存在”……面对人工智能创意百出的讽刺,有人大方任嘲,也有人体会到被戳穿的窘迫,仿佛被看透了内心不为人知的一面。


相似的挑战也在社交媒体上流行,它鼓励人们将自己的个人资料页面截图发给ChatGPT,来换取一段极尽嘲讽的评价。这个挑战吸引了超 30 万用户的转发和参与。


人们乐此不疲地让自己暴露在AI的审视之下,既好奇,又恐惧;既依赖,又抗拒。我们是否相信,人工智能比我们更了解自己?对于机器给出的负面评价,我们可以保持冷静,毫不在意吗?


《数据谬误――人工智能是一面镜子》(Data Bugs - AI is a  mirror, 2024), 交互装置/人工智能模型,©Dotdotdot


这似乎正变得越发困难,层出不穷的伦理争议显示出人们对于技术的焦虑。不久前,美国一名母亲向法院提起诉讼,指控人工智能公司Character.AI应对自己14岁儿子的自杀负责,因为其生前沉迷与平台上的虚拟人物对话,而现实中的交际越发减少。


为人父母的担忧与青少年抑郁这样复杂的社会问题,缠绕在一起,最终被全然归结于人工智能的身上。背后是对技术的不解和基于困惑的想象,仿佛它具备了超越工具的力量。在这点上,人工智能与过去的技术都不同——我们不会向一台发动机祈愿、告解,寻求人生的预示和答案。


《我们皮肤下的网络》(These Networks in Our Skin, 2021),动态影像,©Mimi Ọnụọha


这或许是因为人工智能的震慑来临得太突然。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它的发展并非一个线性的、逐步演进的过程。前一秒钟,它还是“人工智障”,再现身时已经成为全知全能的“魔法使者”。我们与它互动的方式通常也十分单一——输入与输出。而当交互的链条越简单,就越显得它神秘,无法解释——一旦使用过能够显示资料来源的AI检索平台就会发现,它的“思维”方式,包括个中错误,事实上都会变得更加明晰。


“云中即兴:人工智能动词表”希望打破这种体验。

去年,未来影像单元借助AI探索自然物候的模拟、学习和生成,今年,我们从其中跳脱,尝试用一组“人工智能动词表”在“云中即兴”。我们试图阐释,理解人工智能技术不仅仅是从原理的层面。如果我们能摆脱行业制造的晦涩词汇,以及科技企业设定好的功能,通过一组动作,以更多元的方式去与人工智能技术互动,或许能收获一种更亲密的感受。


比如,我们能否去“测量”它?在许多原始信仰中,身体与心灵是一体的,监测我们状态的“好”与“不好”,需要针对整体进行评估与调和。修复的过程,意味着通过测量来恢复整体的平衡。如果这种世界观与信息时代并存,会发生什么?修复断联的网络是否会有新的意义?


《我们皮肤下的网络》(These Networks in Our Skin, 2021)动态影像,©Mimi Ọnụọha



艺术家Mimi Ọnụọha 的《我们皮肤下的网络》(These Networks in Our Skin)提供了一个梦幻的场景:四位女性运用伊博族的传统测量并连接信息电缆,她们切开、编织、填充尘土、香料等,完成一场仪式。艺术家使用最基础的电信设施单元,想象构成我们网络的元素,不论是金属、塑胶,还是香料、尘土,都不仅是材料本身,还注入了人类的价值与精神。


《渴望+遗忘》(Longing+Forgetting, 2017)人工智能生成影像,©Philippe Pasquier


它可以是置身其中的。艺术家Philippe Pasquier和Matt Gingold通过《渴望+遗忘》(Longing+Forgetting)让12 位身体表演者在攀岩墙上,表演“努力”“重量”“空间”等概念。他们的动作被记录下来,被分析和标记,成为数据,进一步生成由许多运动片段组成的视频代理。作品结合身体表演与数据分析,探讨生成的“身体”与物理空间的关系,将两者从屏幕中释放出来。


《桃源》(Other Spring, 2024), ©zzyw


它也可以是一个想象中的建筑,如同zzyw在《桃源》(Other Spring)中创造的架空世界。它讲述了一个村庄,如何通过其难以捉摸和与世隔绝的特性,从无孔不入、万物量化的智能世界中逃逸。艺术家通过设计这个世界,质疑和批判当前社会对于效率和量化的过度追求。


《数据谬误――人工智能是一面镜子》(Data Bugs - AI is a mirror, 2024), 交互装置/人工智能模型,©Dotdotdot


《数据谬误——人工智能是一面镜子》(Data Bugs - AI is a mirror)借由实时互动的装置,让参与者亲身“潜入”数据集如何影响 AI 的生成结果。观众可以通过身体的移动,来改变不同类型训练数据的浓度,从而生成千变万化的昆虫图像。这些生成的幻想生物是现实的映照,有时更像甲虫,有时更像蜜蜂,但又与现实不完全相同。跨学科设计工作室Dotdotdot让这些昆虫直白地展示了AI的偏见是如何产生又被推向极致的。


《计算机说:折叠我,弯曲我,破坏我》(Fold Me, Bend Me, Break Me, Said the Computer, 2024), 数字影像,©Linnea Langfjord Kristensen、Kevin Walker


《计算机说:折叠我,弯曲我,破坏我》(Fold Me, Bend Me, Break Me, Said the Computer)则是一个表演性讲座。艺术家Linnea Langfjord Kristensen和Kevin Walker训练了一个语言模型,用其生成的脚本来解释神经网络中的关键概念和它的潜在问题。在没有过度诗意化的情况下,将对技术的思考提升到了一个更哲学的高度。


对于与人工智能的互动,“云中即兴”给出了一些可能性,也试图激发一种想象。它邀请我们去参与技术过程,引入自己的现实经验,并用民主的经验去对抗被垄断的叙事,从而在技术面前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NOWNESS:不论是嘲讽,还是崇拜或恐惧,大部分人对人工智能的感受都隔着一层。在你看来,这种距离感是从何而来的?它是刻意被塑造出的结果吗?


龙星如:我觉得现在大部分人对人工智能的感受,比前几年平淡和理性了许多,不再有那么片面的嘲讽或崇拜。但距离感是肯定有的。一方面,这个技术本身有很陡峭的学习曲线,即使是入门课程(如 MIT 6.036)也会需要投入数十小时的时间,而快餐式的解释从来不会提供足够底层的理解。另一方面,大家可能会发现一个自己还没充分理解的东西正在高速迭代和发展,并且越来越厉害,这也会产生距离感。


当然,我并不否认,对于需要依赖这项技术获得更多投资的初创公司和技术企业,这些围绕在人工智能周遭的渲染话术,肯定是在金融上有好处的。但仅凭渲染或资本推动,一项技术没法在整个社会层面掀起这么大的波澜,AI 能发展到现在,其技术内核其实非常强健。所以我觉得 AI 的距离感源自两方面:第一是技术本身的可挖掘性和复杂性;第二就是在这基础之上一定的渲染。但它绝不像以前比如 NFT 什么的,我觉得 AI 不是泡沫。

NOWNESS:通过此次展览的作品选择,你希望探索一个怎样的主题?为什么你觉得在此刻探讨它是重要的?


龙星如:“云中即兴”希望通过一套动词(表演、测量、潜入、置身、逃逸),跳出大型科技企业不断重复和强化的叙事,将人工智能想象成为一个可以进入,且能够在其中行走、参与和观察的空间。借由这次展览的作品,我也有一个内在想要去探索的话题,就是 performativity(可表演性),怎样可以用表演的形式去解释人工智能,而不是用技术解释技术。因为我觉得后者会让我们陷入一种倾向,认为所有关于技术的问题都是技术“内部”的问题,可以被用单一的技术语言去解释(举例来说,当算法标注的社会问题被提出,我们就在程序上让监督学习减少),不需要与技术无关的人去参与和思考。作为艺术介入,我也觉得 performativity 是一个很多人天然就可以理解的,可以跟不同媒介去嫁接的方式。

NOWNESS:在作品中加入人工智能元素/将其作为主题很容易成为一种时髦的创作选择,或是形式上的投机取巧。你在选择相关主题的作品时会有怎样的标准?本次展览中的作品有哪些特别吸引到你的地方?


龙星如:对于我选的这些艺术家,这倒不是一个很时髦的选择,因为他们在很长的时间内都在用AI进行工作,不是这两年突然开始的,也有他们很深刻的思考。


比如《数据谬误——人工智能是一面镜子》聊到的是机器学习数据使用的局限性。我们现在使用的很多大模型都是用全网数据进行训练,也就是说它对世界的认知来自互联网,其外的物理世界,很多都没有进入到它的视野内。这样长而久之就会变成互联网的一个自我复制。在这个作品里,他们找到了很多不在训练集里的数据。如果数据一直就只由特定的技术公司来决定,它产生的肯定就是一个很均质的结果;但如果个体或是一些创作者可以更有创造性地介入后端,产生的结果可能也会更有趣。(不一定是从数据量级层面,也可能是其他层面)

NOWNESS:对于创作者来说,这些艺术家在作品中解释技术或是使用技术的方式带来了一些怎样的启发?与技术的“亲密感”是怎么达成的?


龙星如:这次选的作品里,每一个跟技术的关系都是不完全一样的。比如说 zzyw 的《桃源》,是一个讲述未来 AI 的一个非常反乌托邦的叙事影像,  本身并不是在使用“大模型生成”。《计算机说:折叠我,弯曲我,破坏我》是我最喜欢的作品。它用  Performance Lecture(表演性讲座)的方式,很诗意地讲解了神经网络里的“折叠”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没有提供任何技术性解释的前提下,把神经网络的工作原理和它潜在的问题,提升到了一个更哲学的高度,同时又没有把它过度诗意化,我觉得这是很有趣的。


我做这个展览也是想要让人知道,你去解释技术,或创造对技术的叙事,并不意味着你必须得在技术规定的使用方法内部进行工作,多样性的存在才是你跟它产生不同关系的前提。

NOWNESS:据你的观察,人工智能的出现是否带来了创作趋势的变化?尤其对于影像创作,越来越多的素材并非来自传统意义上的录影录像,意味着创作者也无须踏入现实场景,你怎么看待这样的变化?


龙星如:前几天我们在“拆东西研究所”刚做了一个讨论,是关于科幻小说家特德·姜和《大西洋月刊》撰稿人 Matteo Wong最近在不同的媒体平台上关于“人工智能到底能不能做艺术”的讨论。那场讨论有很多还蛮有启发的结果。比如说,我觉得这里面有很多的灰度,不是说简单的,完全使用技术或是不用技术。你跟它的熟悉程度也有一个灰度。所以我觉得它是两个灰度相乘的结果。


包括你说创作者无须踏入现实场景,但其实我觉得真正的挑战其实不是来自于创作完全被替代,或是现实完全被替代,真正的挑战在于,它可能会是一个在现实跟非现实之间反复移动的过程,这中间会形成一个新的调配关系和比例,这会对创作者带来更多的挑战。



存在于后台的数据就仅仅只是数据吗?在抽象的想象之外,它是否可以是被听见、被触碰到的真实?


此次“未来影像工作坊”将通过通识讲解与实践操作的方式,带领参与者学习如何将复杂的数据、人工智能分析转化为有形的感知。它也许是可视化的3D结构,或是沉浸式的音效,参与者将越过后台,感受屏幕之外数据的存在。工作坊希望为创作者提供新的工具和灵感,借由个人经验深入参与到数据的环境之中。


时间:11月23日(周六) 14:30 - 16:00


主讲人介绍:

Dotdotdot Studio,于2004年在米兰成立的多学科设计工作室,专注于展览和交互设计,以及叙事环境的创造:讲述故事、培养关系、形成社区和孕育新想法的物理或数字场所。讲故事、研究和技术创新是其所有项目的核心基础。


Saverio Silli,上海Fablab工作室副总监、同济大学设计创新学院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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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WNESS Paper 冬季刊“正发生IN MOTION”与第6届天才计划一同发生,我们用进行时的口吻,邀请每位创作者成为时代的第一目击者,积极观察、体验、介入正发生的一切。你也可以在天才计划现场找到这本杂志,它提供了理解天才计划的多元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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