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海因·舒马赫接任联合利华首席执行官后，这家消费品巨头在包装可持续发展目标上做出了重大调整。这种变化引发了广泛的讨论：联合利华是否正在背离其可持续发展的承诺？
舒马赫上任后，明确表示联合利华不会放弃可持续发展，而是会采用“不同”且“更有影响力”的方式来推动这一目标。他认为，前任领导下的可持续发展战略过于注重品牌宣传，而忽视了商业价值。因此，他提出了一项新的战略，将重点放在气候、塑料、自然和生计四个关键领域，并设定了更具体的短期目标。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联合利华原定于2025年实现的两个主要目标——将原生塑料使用量减半以及使所有包装可重复使用、可回收或可堆肥——被推迟。这一决定遭到了环保组织的强烈批评。那么，为何联合利华会做出这样的调整？其塑料目标为何难以实现？新的承诺究竟是更务实还是出卖了自己的承诺？联合利华的塑料减量目标最早可以追溯到保罗·波尔曼时代。2017年，在艾伦·麦克阿瑟基金会和联合国的倡议下，联合利华签署了《全球承诺》，承诺到2025年实现塑料包装的可重复使用、可回收或可堆肥，并大幅提升包装中再生塑料的比例。在乔普接任后，联合利华的塑料目标进一步升级。2019年，公司承诺到2025年将原生塑料使用量减半，并实现塑料包装的全面回收。然而，现实情况远比预期复杂。今年4月，联合利华全球包装主管巴勃罗·科斯塔公开承认，公司未能实现最初设定的原生塑料减量目标，仅减少了18%。他解释说，由于新技术和基础设施的发展未能达到预期，实现这些目标比想象中更加困难。因此，联合利华调整了目标时间表：将原生塑料减量目标推迟至2026年减少30%，2028年减少40%；将塑料包装的可重复使用、可回收或可堆肥目标推迟至2030年（硬质塑料）和2035年（软质塑料）。科斯塔表示，公司在制定初始目标时，基于当时可获得的最佳信息，制定了雄心勃勃但可行的计划。然而，实际执行过程中遇到的挑战超出了预期。“比如说，我们设计的塑料包装理论上可以回收利用（回收率高达72%），但实际回收率却只有53%。这说明，仅仅设计出可回收的包装是不够的，还需要建立健全的回收体系，才能真正实现回收利用。”尽管如此，联合利华并未完全放弃其塑料方面的承诺。公司仍旧坚持在2025年前实现塑料的收集和处理，并提升包装中再生塑料的含量至25%。目前，全球塑料包装产品中再生塑料的比例已经达到了22%，进展较为稳定。一位资深环境专家指出，在可持续发展方面，目标越明确越好。他认为，联合利华将KPI数量从原来的80个大幅缩减至16个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此外，公司也从以往“模糊乐观”的承诺转向了更具体的衡量标准。这位专家对联合利华的新目标表示看好，认为这些目标清晰明确，且与业务目标高度契合，实现的可能性较大。包装咨询公司The Pack的董事总经理保罗·詹金斯也赞同这一观点。他认为，企业在设定目标时，过于笼统的年份（比如2025年）往往缺乏可信度。而联合利华将目标设定为2026年和2028年，则显示出更强的信心。近年来，各国政府对企业的可持续发展要求越来越高，投资者和监管机构的关注度也显著提升。在这种背景下，目标的明确性显得尤为重要。英国竞争与市场管理局（CMA）对联合利华的调查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CMA怀疑联合利华夸大了其产品的绿色属性，这表明企业在宣传环保成果时必须更加谨慎。联合利华虽然对CMA的调查保持沉默，但Aquapak Polymers的首席执行官马克·拉平认为，任何大型企业都应该积极公开其在可持续发展目标方面的进展。他赞赏联合利华的坦诚，认为这有助于大家深入探讨为何这些目标难以实现。“管理好消费者、股东和员工的期望非常重要。联合利华承认了自身不足，同时也在努力评估挑战的规模。”![]()
拉平指出，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往往需要多方共同努力，而政府的支持尤为关键。正如一位资深环境专家所说，要实现既定目标，需要“全村人”共同参与。然而，英国塑料公约启动后，政府在薄膜、软包装等领域的回收基础设施建设以及EPR（扩展生产者责任制）等方面的进展并不理想。尽管如此，联合利华也在积极探索解决方案。例如，他们与阿里巴巴合作，在中国建立了一个闭环塑料回收系统，并在上海和杭州部署了智能回收机。这些回收机能够自动识别塑料类型，并进行分类存储。拉平表示：“技术已经成熟，关键在于如何应用。”对于联合利华在材料技术方面的投入，拉平表示理解。他认为，市场上存在很多夸大技术的现象，企业在选择合作伙伴时需要谨慎。联合利华在塑料减量方面进展缓慢，其中一个原因是消费者行为的滞后。循环创新咨询公司Circuthon的创始人保罗·福克斯·阿雷拉诺认为，消费者对新的消费模式接受度不高。近年来，联合利华在全球范围内开展了多次可重复使用包装的试点项目。例如，他们曾在英国部分超市推出了一项试点，消费者可以购买预装洗发水、沐浴露等产品的可重复使用不锈钢瓶，用完后将空瓶送回商店进行清洗和回收。尽管联合利华曾对这项试点寄予厚望，希望它能加速实现塑料减量的目标，但三年过去了，这项举措仍未得到广泛推广。福克斯·阿雷拉诺认为，消费者习惯于现有的购物方式，短期内很难改变。詹金斯则指出，零售商对这些试点项目的支持力度不足，因为他们认为这些项目成本过高，投入产出比不高。这位资深环境专家认为，我们应该区分不同类型的填充和包装方式，比如预填充和再填充、湿装和干装。虽然目前还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但已经出现了很多值得深入研究的方案。然而，由于这些都是试验性的项目，零售商往往会保留传统的包装方式。只有当足够多的参与者选择新的包装方式并完全替代传统方式时，才能引发一场真正的变革。而要实现这一点，还需要与相关监管机构合作。虽然预填充和再填充的方案还在探索阶段，但联合利华在提高再生塑料的使用比例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不过，联合利华全球包装卓越与技术负责人科林·科尔也坦言，寻找符合消费者期望的再生塑料材料面临着诸多挑战，比如异味、颜色不均等问题，而且再生塑料的价格也随着需求的增加而上涨。包装咨询公司The Pack的董事总经理保罗·詹金斯指出，各大企业都在争夺再生塑料资源，这导致再生塑料的价格甚至可能高于原生塑料。除了再生塑料，联合利华也在积极探索纸质包装的应用。例如，Colman的Meal Makers和Sauce系列产品已于2021年采用了纸质包装，Persil儿童防护洗衣液也于2023年在英国推出了纸质包装。去年夏天，联合利华在乐购超市试用了泡面纸质包装。不过，开发一款符合要求的纸质包装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福克斯·阿雷拉诺认为，联合利华在包装创新方面进展缓慢，这些试点项目本应该更早地推出。他批评联合利华行动不够敏捷，陷入了困境。福克斯·阿雷拉诺还指出，试点项目为大型企业提供了一个“退路”。如果试点效果不佳，这些企业可以轻松地放弃项目，而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而对于中小企业来说，一旦投资了新设备和新包装，就很难轻易放弃。这位资深环境人士认为，人们往往过于乐观地估计新技术大规模推广的速度。他强调，企业需要考虑经济效益，毕竟它们是上市公司，需要对股东负责。然而，福克斯·阿雷拉诺认为，联合利华修订后的塑料目标更具现实意义，因为企业必须考虑股价的波动。Carte D'Or冰淇淋：联合利华旗下的Carte D'Or冰淇淋在2022年进行了包装升级，将产品系列中的塑料用量减少了93%。新的包装采用纸质桶和盖子，预计每年可减少900多吨原生塑料的使用。虽然桶内仍有一层塑料衬里以保持冰淇淋的口感和品质，但整个包装仍然可以在路边回收。Persil洗衣胶囊：2022年，联合利华推出了一款专为冷水短时洗涤设计的Persil洗衣胶囊，并采用了一种经过多年研发、具有儿童防护功能的纸板包装盒。这种纸板盒能够有效锁住水分，防止胶囊粘连。Pot Noodle：联合利华在2022年夏天与乐购合作，对Pot Noodle纸包装进行了试点。经过三年多的研发，50万个纸质泡面杯被投放市场。这种纸杯采用单层塑料薄膜，既能保护泡面，又能保持可回收性。Colman’s调味料：从2021年开始，Colman’s的Meal Makers和Sauce系列产品采用了可回收的纸袋包装。这种包装是联合利华与盟迪公司合作的成果，经过了广泛的生产线试验。好乐门蛋黄酱：2021年，好乐门成为首个将蛋黄酱包装在100%可回收瓶子中的食品品牌。包括植物基在内的整个好乐门挤压系列都完成了包装升级，每年可节省1480吨原生塑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