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翰最近有入夏的趋势了,在屋内若不打开窗户,难免坐立不安。叠着临近的考试,我的心也跟着焦躁。今天阴沉了一天,在七点半的时候终于下了雨。
英国的雨,向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窗户玻璃刚布满水珠,夕阳便冲了出来。黄昏的云碰到树叶,树叶青涩风也跟着青涩。我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是柔和的风,风中有一些悠闲自在,我好像也跟着悠闲了。我突然觉得,考试没什么,补考也没什么;复杂的公式、满屏的英文,都没什么。消失多天的从容,终于被一阵风带了回来。像是哭个不停的婴儿终于安静下来,在妈妈的怀里入睡了。希望这份安眠久一点。
我们好像一刻都没有停歇过。从你3岁那年起,就开始了长达20余年的上学路。等你到了18岁要高考了,你觉得高考完终于解放了,可是紧接着三年后还有考研等着你;你甩开千军万马,读到了研究生觉得万事大吉了,但人终究还要工作;有了工作后呢,买个房吧换个车吧,有了车房要不要结婚呢;可等到你结了婚,是否又要考虑要不要抚养自己的下一代呢……
我们太迷恋结尾了,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伟大的生命、壮丽的景色和美好的爱可以见证和体验,但只要结局不尽如人意,我们就立刻觉得这是悲剧。只要结局有一刻的救赎,一生的不公和痛苦都可以忽略不计。
从来如此,便对吗?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重申,生活并非由一次考试或一个阶段的结束所界定。连绵不断的片刻组成每个日子,而连绵不断的日子又构成了生活。每一个片刻或者每一天,都应当有自己的意义。在伯明翰的这个傍晚,当雨停云散,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微风透过窗户,我才真正感受到了时间的宁静。
我站在这打开的窗前,我听到远处的车声,看到街道上行人匆匆。形形色色的人有着自己形形色色的故事,每个故事都值得被聆听。也许我们应该更多珍惜这些明亮而珍贵的瞬间,它们才是构成我们生活的真实面貌。我想,悲哀的真相或许是,并非每个人都能成就伟大的事业。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可能只能在构成生活的那些微小瞬间中寻找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