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作协】雷刚:家乡的老井

文摘   2024-11-07 08:45   湖北  









那一天,我从城关回到农村老家。母亲正在收拾家什准备到田头干活。见到我回来,便安排我找前面屋场的老叔去借农具。本来有一条常走的水泥路通过去,但我一时心血来潮,决定“另辟蹊径”,走一走儿时挑水常走的那条小道。


时过境迁,小道已经没有当年那么宽了,路边铺满了青绿的小草,从两边向中间挤压过来,只留出了中间窄窄的黄土路,依稀见得各种鞋印,这是老辈们经年出入田间地头劳作的印记。小草被春天的露珠滋润,透着逼人的深绿,恣意地炫耀她们的生命力。


离家约百米远的地方,我又看见了那口记忆中的老井。老井口面直径大约一米,往下相对阔一些。井沿周围铺了几块青石,与各样的杂草混为一体。井壁由旧式的青砖一圈一圈地砌出到地面,砖缝里和砖面上长满了青苔,告诉人们水井已经有非常久远的历史了。事实上,连湾子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这口井。多年来,这口井成为我们这个湾子二十来户人家水源依靠。


见到乌青的井口,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小时候。记得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常常要到井边挑水。那时正是八十年代初,赶上分田到户,我们一家有了二十多亩地。对父母来说,从原来的计工分突然变成了“地主”,简直就是“泼天的富贵”。又赶上年富力强,吃得起苦,所以每天都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精心盘弄着属于他们的责任田。家里有三个读书的孩子,自然是要分担家务的。除了偶尔到地里打个下手,更多的是在家里做饭、洗衣、打猪食等。急等用水时,挑水的任务就落在了我们兄妹三人身上。早上起床后,先把水缸里的水,盛到锅里、盆里待用。看看所剩无几,便要出去挑水了。一整个暑假,兄妹三人分工合作、默契配合,挑水基本上成了我每天的例行任务。夏日的清晨,迎着炫丽的红霞,挑着两个空桶去担水,有点像少林寺的和尚去练功,也自得其乐。


当时个子长得矮,扁担两头的钩子挂起水桶后还擦地,我只好把桶绳往扁担上绕一圈儿。刚开始时,只挑得起大半桶水,一迈步两腿打晃。肩膀压得生疼,忍不住呲牙咧嘴。大大的水缸要来回四、五趟才能装满,由此也练就了一副好身板。趔趄的脚步惊动了草叶上的露珠,碰到脚踝痒痒的,从水桶洒出来的水又浇在了草丛里。呵呵,怪不得路边的小草见了我总是点头微笑,原来是在感谢我不辞劳苦地浇灌她们!



打水是需要技巧的。这里的水井不像北方,井台上没有辘辘之类的提水器械,就靠一根粗细适中的竹竿。现在想来,应该是南方水比较浅,探探身子就够得着,不像北方水面太深的缘故吧。偶尔,井里会掉下去一两只青蛙,成为名副其实的“井底之蛙”,在水面上悠闲地游荡。大人们也不在意,说“井里的蛤蟆酱里的蛆”,意思是不影响井水的饮用。打水时,先把桶耳上的麻绳在竹竿的一头打个结系紧,把桶放进井里。此时,桶口朝上浮在水面,自然是打不了水的。关键的动作是急速摆动竹竿的同时向下插,带动桶口改变朝向。待桶口斜朝下填满水后再提起竹竿,此时桶口便再次朝上而且盛满了水。当年这个技巧可比我大哥都学会得早,得意了好一阵子。


挑水的人很多,大家自觉先来后到,但大人对小孩子又有格外的谦让,总是让我先来;看着我吃力的样子,他们嘴上说“到底是书生,干不来力气活”,手里却接过竹竿,一口气提起一满桶水;我晃晃悠悠地挑着水往家走,身后又传来一阵阵打趣的笑声,憨厚的幺叔在背后大声喊:少挑点,压太重了长不了个子呢!


许是甘冽的井水造就了家乡人民的勤劳、友善和坚韧吧,在清澈透明、微甜爽口的井水哺育下,兄妹三人都发奋读书考上了大学,找到了工作,不再日复一日地去挑水。岁月流逝,沧桑巨变。而今,家家户户用上了自来水,老井已成尘封之物。岁月的剥蚀、井壁的苍苔,那个曾在井边忙碌的“青葱”少年早已变成了大叔。但是,这如母亲乳汁般的井水,时时滋润着我的心田,至今仍然回味无穷。




作者简介:雷刚,一名喜爱文学的理科生,从政三十余年,大半时间与政务材料打交道,也不忘在闲暇之余读读经典,磨磨笔杆,偶有短文见诸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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