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红豆，知晓了一切
前情回顾：
都爆发了。
第419章：
何勇出来那天，5月已经快要到尾声。旭日初升时，小城周边的山上，云起云涌。初夏，半城的花都开了，繁盛得不像话，杨柳依依，垂到水里去，打湿了末梢，也点缀了水域。
他从看守所出来，管教给他敬了个礼，双手递上一根烟。
当地的天叶。
管教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烟。
他摆摆手淡淡笑笑，没接。
他走出去，初夏的阳光，太过于明亮了，晃眼得很。他错过了半个秋天，一整个冬天，和一整个春天，现在，他被命运的手，一把推入初夏里。
他看上去极之平和，宠辱不惊。走路，步步稳重。仪态，从容不迫。
管教们在背地里感叹着，这位何书记，是所有进来的官员里，最有风度，最淡定的，没有痛哭流涕，没有大起大落的激动慌乱，怪不得能出去，能成为翻盘的极少数人之一。
从留置中心，到看守所，可谓是九死一生。
能全身而退，太难了。
其实何勇平淡的外表下，心里像夜里的烛火，是在晃动的。怎么可能没感觉呢？这般起伏，对于一个官员来讲，天上人间了。
李梅在等他。
李梅从来没穿过颜色鲜艳的衣裳，今天她穿了一身深红色的西装套裙。有春风夏雨的喜庆。
她站在车前，朝他稳稳地笑。
02
她没有用单位的车，开的是自己的车，也没有带工作人员。只有她自己。
何勇上了车，她也上了车。
她拿出一根烟，放在他嘴里。
管教的烟，他没接。这支烟，他接了。
她给他点燃。
车里是菩璞腊梅香水的味道。一款中性的香水。这款香水并不贵，却是李梅常用的，最还原腊梅香气的，何勇熟悉的味道。基调铺着雪的清冷感。能闻到雪的冷意，和腊梅香。雪里的腊梅，沁甜清冽。
何勇靠在座椅背上，心里的摇晃停止了。这一刻，他终于有了真实感。他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他抽着烟，车窗是开着的，他的手伸出去弹烟灰，烟头忽而红亮，忽而半红半灰。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何勇说：“你辛苦了。”
李梅的眼泪不断线地往下落。
“为了我的事，你想了许多法子，垫了不少人情，也冒了很大的险吧？几乎是穷尽所能了。”何勇说。
“也没什么。”李梅说。
他伸出一只手去抱她，她挺直的身躯软下来，伏在他身上哭，她也只是此时哭一哭，她实在是个太刚硬的女人，工作与生活的各个场景里都全面去除了女性化色彩，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她还有残存的脆弱和温柔。
03
“我说过，我要你出来。我要办的事，就一定办到。”李梅说。
她的手，划过他的胡茬。
在里头，精神要受到极大的煎熬。幸而他还没有太多变化。
“你的问题都解决了，你可以恢复原职。”她说。
何勇淡淡说：“秦正军是不是被逮捕了？”
“是。”说到这里，李梅有些冷酷，“他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着。”
“你是怎么让他回国的？”何勇的脸，被烟圈遮着，不大分明。
“我自然有办法。对付商人，可比对付政客容易得多。秦正军想逃之夭夭，把烂摊子都甩给你，没有那么便宜。他被判死刑了。他必须死。”李梅说。
“死刑”两个字，让何勇沉默了一会儿。
李梅看着他：“你不会心疼那个女人吧？”
“瞎说。山西果然是产醋的地方。”他的手，揉了揉李梅的头发。
他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离他非常非常遥远的事。
李梅笑骂一句：“是，山西产醋，尤其产陈醋！”
他们又去了小城山里的那家民宿。栖迟山庄。
青砖黛瓦，中式的窗户，古朴的灯，都是老样子。
但是他们的心境大不相同了。
那时候，他们互相拉扯，互相打量，互相谋算，现在，他们褪去了所有的外衣，面对彼此时，彻底成了二十六年前的样子。
04
她给他买了新衣服，里里外外，全是新的。他从看守所穿出来的旧衣服，她放在卫生间的盆子里，用打火机点燃，烧了。
火光里，她攀爬着他，亲着他。她对他永远热烈，为他着迷。他们的命运好像有了某种致命关联。
回到小城，何勇又恢复到从前的样子。由于没有公示，很多人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普通人都不知道这位何书记曾离去过一段时间。机关里的一部分人只知道他被留置，但具体什么情况，亦不得而知。
何勇回来后的第一场会议上，见到了升迁后的赵逾明。
“逾明同志，恭贺进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何勇说。
赵逾明之前隐约听说何勇要回来，不知是真是假。真的看到何勇了，赵逾明心里有些惊诧，同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
何勇的归来，好像让赵逾明的婚姻形势，更复杂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