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今夜之后，我们就彻底分手
前情回顾：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我为什么要认识你？”赵逾明像是问她，也像是问自己。
第422章：
晚上8点多钟，赵逾明似梦初觉，要去买麻鸭、买土鸡、买笨鸡蛋。
他打电话给菜市场的老杨两口子。开车来的路上，他已经提前跟老杨两口子交代过这件事了。
老杨两口子说，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赵书记来拿了。
他坐起身，扣衬衫扣子。
郑红说：“我来。”
她把他的扣子一颗颗系好：“你回去就说，我孩子有爸爸，跟你无关。”
赵逾明轻轻叹口气。
郑红扣完了扣子，仰着躺在他膝上，认真地说：“逾明，其实我仔细想了，你不用那么担心。就算形势所逼，你离开体制，又如何？纪律对官员有效，对商人无效。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是自己过的。你和我一起做企业，一样能完成你的理想。
我们可以一起撰书，一起经营事业，一起到山里采茶，挖中药。
再退一万步，企业被打压，做不下去了，我们就去上海，北京，或者武汉，以你的作品、学历、文史研究领域的成果，你可以到大学任教。我呢，我继续做投行。我们也可以很好地过完后半生。
人生不过二两酒，一两心酸一两愁，万不得已时，背负不了太多，就不背了。”
02
赵逾明说：“胡闹，有些事情，岂能说丢就丢？”
他放不下。
放不下对工作的责任。
放不下对家庭的责任。
如果人活一世，只活自己，那太容易了。那他也不会这么多年，谨守清贫。在他所有的同学里，他是最清贫的一个。
他一个学长请他去文化公司上班，开出了丰厚的薪水，他一再拒绝，不为之所动。
也有同学曾劝他去香港任教，他亦没有去。
他是耐得住清贫，固守自己抱负的人。郑红说的这些，他如果想做，早就做了。
他选择入仕，不似大舅哥那般，只想出人头地。他父母都是早年的知识分子，家境在小城一直算得上不错，父母自幼以诗书熏陶他，他更多的是以理想为导向，才走入政途。
郑红的手指，掠过他皱起的眉：“我知道，我知道你放不下，你入仕十几年，做不到说离开就离开。你对你的小何，也做不到说走就走。可是，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是以自天祜之，吉，无不利。真到了不得已时，没办法。
我从不想跟你的小何争什么，不想跟任何女人争什么，逾明，老天安排我们认识，我们走到了这一步，认命吧。我们过好自己，我，你，我们的孩子，我们可以过得很好很好。我们都是忙碌半辈子的人，下半辈子，为自己而活。”
赵逾明又说了一句：“胡闹。”
他起身。
03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说好的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他说的极快，仿佛晚一步，便没有了这样的果决，便耽误了这样的果决。
他好不容易下了狠心的果决。
他步履匆匆，离了这间办公室。
郑红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今夜不寂寞》里的开场白：我努力挣脱心灵的枷锁，走过那片忧伤的沙漠，让我贴近你的心跳，远离一路曲折颠簸。
她身上还有他的味道。
他意乱情迷的味道。
他说，她是他几世的冤家。
可他真的就那么走了。又一次，又又一次，弃她而去，走回他的格子里去，走回他一重又一重的责任里去。
他说她是他的劫难，那他又何尝不是她的劫难？她是什么样的人，投行总监，雷厉风行，待事待人速战速决，回乡做企业，亦是应权通变，风光无两，可她自从爱上了这个男人，就尝尽了失败，尝尽了被舍弃的滋味。
04
赵逾明去找老杨两口子。
老杨两口子住在菜市场的尽头灰扑扑的矮房子里。老杨把麻鸭、土鸡、笨鸡蛋，搬进赵逾明的后备箱。老杨的女人，慌不迭给赵逾明洗桃子吃：“赵书记，这是观音脸，里头血红血红的，正经好桃子，有桃子味儿，您尝尝。我知道您回来，留的最好的。”
老杨憨憨地笑：“我说这婆娘没见过世面，赵书记还差你那一口桃子吃？她说农村弄的桃子跟城里不一样，叫赵书记吃个新鲜。知道您回来，我们都高兴。”
他们把赵逾明来这个乡叫“回来”。他们总把赵逾明当这个乡里的人，当自己人。
曾经这个乡，被黑势力笼罩，菜市场的小贩们被盘剥，老杨家仨孩子念书，手里没几个钱，被盘剥了不服，反抗，去乡政府说理，不仅没得到公正，还被黑势力打得腰椎骨折。赵逾明来了之后，乡里风气肃清了，小贩们再也不用被压榨了。
老杨两口子，还有乡里的一些普通人，特别念赵逾明的好儿。世上的官老爷多了，办实事的，给老百姓撑腰的，在老杨两口子这样的底层人看来，真的没几个。
坐在高处的人，听得见笑声，听不见哭声。
赵逾明接过老杨的女人递来的桃子，一口一口吃完了。
“好吃。”赵逾明说。
老杨的女人笑，皱纹堆积起来：“那我多装点儿，您回去给书记娘子吃，给孩子吃。”
乡里的人们，习惯把当官的老婆，叫“某某娘子”，透着不敢高攀的敬重，透着底层人的过度本分。
“好。”赵逾明点头。
东西装好了，赵逾明拿出一沓钱来，超过了这些东西的价格，给老杨。老杨死活不肯要。赵逾明塞到老杨裤子口袋里，上了车，就开车走了。
“你家三个孩子读书，负担重。”赵逾明说。
老杨急得满头汗，要蹬三轮追车子。老杨女人骂他不灵活，天聋地哑，死人一个，没能来得及把钱还给赵书记。
05
晚上10点，赵逾明回到家。
他完成对红豆说的“今晚指定回来”的承诺。
他强自镇定地，从后备箱把东西拿出来：“小何，我回来了。”
红豆走出来，盯着他。
赵逾明说：“小何，我给你做麻鸭。”
红豆拿起院子里浇地的水管子，把水龙头拧到极处，对着赵逾明就呲了过去。
赵逾明身上有一股香水味。
尽管他努力遮掩了，开车回来的一路上，车窗户一直开着，吹风。他身上的味道已经很淡了，寻常人闻不出来了。但红豆是孕妇，孕中鼻子特别灵敏。红豆闻到了郑红身上的味道。Phantom Eau de Parfum的味道。
红豆就那么站着，拿着水管子对着赵逾明冲。
水是凉的。
·未完，待续·
大壮碎碎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