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我们放弃一切,就能过得很好
前情回顾:
红豆就那么站着,拿着水管子对着赵逾明冲。
水是凉的。
第423章:
赵逾明浑身湿透,那水柱猛烈,呲得他睁不开眼。他抬起一只手臂,挡着,手上还提着麻鸭。
“小何,你何必这样?有话好好说。”赵逾明说。
红豆的声音,似用了极大的力气,从肺腑里迸出来。她的每一个字都像又沉又钝的刀,砸进这深夜,砸向赵逾明。她是举着钝刀的战士,一个人在烽火狼烟里冲锋。
“你今晚干了些什么?”红豆的问句,不是疑问句,是反问句。
赵逾明说:“我买了你说的东西。我去找她谈话。”
“还有呢?”红豆神色寒冽。
赵逾明被水柱的冲击力冲得后退:“你想听到什么?你要听到什么?”
红豆声嘶力竭:“1993年,阳春三月,我老家特别美,映山红像火一样,把后山点着了,把塘埂、田埂全点着了,燕子生了小燕子,四处做窝,每一棵树都长了新叶,我妈和启明叔定好了结婚,启明叔是我小时候最敬慕的人,他是村干部,我看他皮鞋旧了,舍不得买,我想让他出门的时候走路舒服一些,我四处摘牛搭角卖,牛搭角能卖5块钱一斤,是晒干了之后5块钱一斤,好多好多才能晒成一斤,我摘了好久好久,把钱偷偷给启明叔。我希望他做我的爸爸。然而我妈明明就要跟他结婚了,他被拐的老婆回来了。我妈和启明叔都是太有良心的人,太心软的人。他们只会苦自己。他们一生都没能在一起。”
02
“我曾经以为你就是启明叔。可你不是,你不是!赵逾明,你是什么人?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你是我一开始认识的那个人吗?赵逾明,你比我启明叔差太远了!”
她大声地骂他。
骂得痛痛快快。
骂得十分出色。
就像17岁那年她满村子泼粪水叫骂一样出色。
“你跟我结婚,就是拿婚姻报我的恩?你以为你是谁?你潘郎掷果,荀令留香吗?你把婚姻当什么,把自己当什么,把我当什么?我不需要你报恩!你早早说清楚,我们没必要走到这一步!误人误己!你要的完美人设,你得到了吗?你是你自己想象的那个人吗?赵逾明,你现在敢站在太阳底下,细细打量自己吗?”
红豆猛地丢下水管子,去撕打他:“我让你去找她,你又跟她睡一起,你看看你的扣子,你的扣子都系错位了一个,你他妈的是要气死我吗!”
她肚子又痛了起来。
她呼吸不动。
又缺氧了。
“小何,你怎么了?”赵逾明放下麻鸭,横着抱起她,想把她抱进屋里。
她挣扎着,把他推开:“滚,滚!”
03
红豆想,她跟张远,跟萧良,跟小飞,都没有闹到如此境地。
她原以为,无疾而终,是感情终结的最痛苦的方式。现在,她明白了,不是。
无疾而终倒是一种幸运。
好过这样的狂风骤雪袭来。
措不及防地,迎面相撞。
她喘着气,微微躬着腰,往屋里走。
瑞瑞回来了,惊悸喊了声:“妈!”
瑞瑞把自行车一丢,过来扶红豆进屋,递氧气袋:“妈,快,快吸。”
从河边那天晚上开始,瑞瑞的眼泪就特别多。
瑞瑞想,如果世上的悲欢能够交换,多么好,张瑞瑞愿意用一生所有美好的际遇,去换妈快乐。
赵逾明去收拾行李。
红豆让他滚,那他就滚。
他生活一向俭朴,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他拿着行李,往出走。
红豆吸完了氧,终于再度平静下来,只是肚子里总是一抽一抽的。
她冷冷地喊住他:“站住。”
赵逾明停住步子。
04
“你刚刚不是说做麻鸭?做去啊。”红豆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我还是要跟你同在一个屋檐下。难道我让你走,好让你将来给情妇伺候月子?你想得美。”
赵逾明说:“小何,我说过,我听你的,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了。你让我留,我就留。你让我滚,我就滚。一切都听你的。”
他把行李放在沙发边,去做麻鸭。
红豆倚着沙发。
他回头:“我跟她断了。她现在有了男朋友。她孩子有父亲。现在是法制社会,我总不好强制拖拽她去做流产。”
红豆什么都没说,只觉得离他很远,万水千山,无从抵达,也不必抵达。
第二天,赵逾明的父母,全都知道这件事了。赵父高血压犯了,紧急送往医院。
赵逾明和红豆都赶过去了。
医院的长廊里,孔娟什么都没说。孔娟一生都要脸面。早年知识分子的脸面。北湾村70年代走出来的第一个女大学生的脸面。
一直等到进了病房,门关上,医护人员走了,孔娟才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打完,孔娟手疼,从包里摸索着膏药贴上,贴了膏药,手还是抖。
赵逾明看向红豆:“小何,你何必这样!你怎么对我,我都受着,可我父母,年事已高!”
“你别怪小五妮,要怪就怪你自己。我和你爸爸,一辈子惜声誉如金——”孔娟气得话梗在嘴边。
其实,真的不是红豆告诉赵父赵母的。
是瑞瑞把在河边拍的那些照片,拿给他们看的。
·未完,待续·
大壮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