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红豆，知晓了一切
前情回顾：
都爆发了。
第419章：
早上6点，瑞瑞起床了。高中生总是觉不够睡。她第一次没等闹钟响，就自己睁开眼。她放心不下妈。妈受了这样大的刺激，尽管表面很平静，内心不知有多煎熬。
瑞瑞匆匆洗漱完，去红豆房门口。她想问妈怎么样了，夜里有没有睡着，肚子还疼不疼，需不需要递氧气袋，又怕自己的关心太明显、太慌乱，反而叫妈担忧。
太在乎一个人，就很容易有一种不知怎么办才好的茫然。
瑞瑞想了好久，轻松喊：“妈，您醒没？”
红豆在房间里说：“乖，你去上早自习，别耽误了学习。冰箱里有牛奶，柜子里有蛋糕。”
“好，好，我去上早自习，我这就去，妈你再睡会儿。”瑞瑞说。
她想，这样的节骨眼儿，不给妈添乱，顺着妈的意思来，或许是最好的。
瑞瑞背上书包，扫了一眼睡在沙发上的赵逾明。赵逾明翻了个身，脸朝沙发里头。
瑞瑞出门了。
赵逾明才起来。
他一夜没有睡好。中间浅浅眯一会儿，脑海中反复循环着红豆的话、郑红的话。
他用冷水浇了脸，去厨房和面，准备做手擀面。要想面条有筋道，和面要和得久。他专心地和面。
和完面，他去院子里掐了几颗菜，面条煮好了，他盛了两大碗、一小碗，放在餐桌上。
02
红豆走出房间的时候，神色清寂，就像早上6点的天空。
赵逾明知道红豆不想跟他说话，他也就没有跟红豆说话。
红豆坐在桌子上，吃他煮的面。
屋子里安静地就剩下红豆吃面条的声音。
圆圆醒了，红豆放下筷子，赵逾明先一步赶去。
他给圆圆穿衣服，刷牙。圆圆现在还不会娴熟地刷牙，常常把儿童牙膏吞进肚子里。赵逾明就给圆圆刷。刷完牙，他又熟稔地给圆圆洗脸，梳头。
圆圆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笑得很开心：“面面，面面，爸爸，又，又做面面。”
赵逾明把圆圆抱到餐桌前坐着。
三个人一起吃面。
圆圆吸溜吸溜，吃得很卖力，鼻尖冒汗。
吃完，三个人一起出门。赵逾明又抢着开车。这一次，红豆没跟他争。一会儿要去做大排畸，她歇着点儿。
他们先是把圆圆送去康复中心。
然后赵逾明开车去昨天的车边。
红豆身体绷紧，盯着他：“你又去那里干什么？”
赵逾明的手微微一颤：“我去把车送去修。”
他的小破车，本来就不咋地，被瑞瑞一通破坏，车窗都砸破了，他得送去修。
红豆说：“那辆车不用修了，我找人直接卖掉。我再也不想看到那辆车了。”
03
拘谨了半辈子的赵逾明，在那辆车上，与郑红巫山云雨。
红豆想，他以前，在公共场合，连跟她牵手，都觉得不好意思，夫妻俩并肩走，克制含蓄，现在，跟人做野鸳鸯他倒是好意思了，他车里空间又不宽敞，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几乎是排除万难了，他几乎是鲤鱼打挺了，他几乎是西门庆了……
这样的事，越想越窝心。
那辆车的存在，对于红豆来说，就是一个耻辱的见证。
赵逾明不吭声。
红豆笑了笑：“怎么，舍不得了？可不能卖，是不是？赵逾明，那是车么？那是你的巫山，你的葡萄架，你的风月楼……”
“卖，卖，卖，听你的。”赵逾明说。
两人去了医院。到产科挂号。挂完号，坐在长廊上等待。赵逾明电话响了。他像是一名正在服刑的罪犯，看了看红豆，按免提接电话。
电话里，单位的人请示他一些事。他回答。
红豆想，他这是在干什么呢，落雨天出太阳，假晴。他瞒着她的事，一件比一件大，大得像沉重的山，压着她。现在他工作的事也要跟她汇报，矫枉过正了。他想证明什么？
护士叫号，叫到红豆了，红豆进去。
她躺下来。
想起这是赵逾明第一次陪她做产检，心里很荒凉。
以前总觉得他是忙，为工作忙，为老百姓忙，她特别理解，傻傻地为之骄傲。她一个人做产检的时候，心里是自足的。现在她不知道他以前的那些忙，到底是真忙，还是假忙了。她的那些自足，被戳了好多好多的小洞洞，寒气逼人。
超声科医师往她肚皮上抹了凝胶，超声探头压过来。
04
本来，二十分钟左右，就能看完。医师却看了特别久。接近四十分钟。
站在一旁的护士，也凑上去看。医师和护士小声说着什么。
红豆没忍住，问：“请问，怎么了？”
肚子里胎动很明显。
医师说：“再稍微等等。我再仔细找找。”
找什么呢？医师没有说。红豆没有问，生怕干扰了医师的思路。
又过了十来分钟，终于结束了。拿了结果，红豆看着上面“右肾缺如”四个字，不安得很。
赵逾明问：“怎么了？”
红豆脸色发青，兀自镇定：“去周主任那里看看。”
红豆和赵逾明一起，去周主任的办公室。周主任就是封城期间，查出红豆怀孕的那个年长的慈祥的女医生。
周主任看了报告，抬头：“胎儿右肾缺如，简单来说，就是右肾看不到，只有一个肾。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另外一个肾是存在的，但是不在正常的位置，有可能在盆腔以内，这种情况称为盆腔异位肾，很容易被误诊为一个肾。你们如果有质疑，可以换一家医院再看看。”
赵逾明说：“这种情况，一般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周主任说：“目前这种发病机制尚不清楚，有遗传因素，也有环境因素。其实不少人有这个问题，过去医疗条件不发达的时候，有人生下来是单肾，到长大参加工作体检，才发现，这种情况也不罕见。”
红豆的心跳得特别快：“您的意思是，就算是真的缺失，这种情况也不影响生命？”
“是，不影响生命，但是，毕竟是器官上的缺失，你们做父母的，考虑考虑，做好决定。”周主任说。
天光在红豆大大的眼睛里晃啊晃，红豆说：“我们要。”
周主任看了看赵逾明。
赵逾明不说话。
05
离开医院，红豆和赵逾明去了一趟武汉协和。从小城到武汉，并不远。两个多钟头，就到了。
协和的结果，是一样的：右肾缺如。
赵逾明郑重地说：“小何，一开始我就跟你说了，不建议你要这个孩子。现在结果是这样，我虽沉痛，但并不意外。打掉吧。我们跟这个孩子缘分不够。”
他之前刚知道红豆怀孕的时候，就曾强烈建议红豆打掉孩子。
这个孩子，是他吃药得来的。隐患太大了。
红豆眼里燃起熊熊大火。
她发作了。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只是倔强地与他讨论孩子留下来的合理性。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与他之间的刺太多，最大的刺，是郑红肚里的孩子。
红豆像村里恼了拿犄角顶人的小牛犊，猛地推了赵逾明一把：“你凭什么做主不要孩子！你凭哪一点！你嫌弃满满不健全，巴望着去要你那爱情的结晶了？两个主任都说了，它不影响生命，不影响生活，也不影响智商！你为什么要嫌弃？”
在人来人往的医院，红豆哭了，她不是为自己哭，是为满满哭。
·未完，待续·
大壮碎碎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