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艺术溯源及当代实践｜永樂2024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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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 WOU-KI / YAYOI KUSAMA / ZHANG ENLI / 

DING YI / CHEN WENJI / JU TING / 

WANG GUANGLE / QU FENGGUO / TAN PING

ZAO WOU-KI · Untitled

《无题》创作于1950年代初，是赵无极抽象艺术探索之初“甲骨文时期”的一件佳作，在其近七十年的艺术生涯中具有承前启后的重要意义。

从画面的处理方式来看，《无题》并未完全脱离具象的规范，而是更接近于一种对风景的凝练和诗化。全幅构图空灵，层次丰富，在模糊的形象轮廓下依稀可辨山水景致。在不大的画幅中，赵无极将其谋篇布局的高超技艺展现的淋漓尽致——近景中芦苇随风飘拂，流水潺潺，小舟划过江面，极有文人山水画的意境。其后是高低错落的穹顶建筑，而远处则似有连绵山脉。所有画面要素都被安置在一种高度的平面性结构中，但物象之间却似有难以言说的空间纵深。画面营造上，赵无极以厚薄不一的油彩和干涩斑驳的笔触渲染出古代壁画一般的画面基底，暗示了时间的凝固与流逝，穿插其间的浅色笔触仿佛闪烁的光源点亮了整个画面。厚重的底色上勾画出各种物象的轮廓，影影绰绰、虚实相间，线条变化多端，或流畅绵长，或如斧凿刀刻，在交错排布的呼应中形成了画面的节奏感和丰富的视觉效果。

赵无极将其六十年代的风格蜕变描述为：“绘画一个阶段的结束，或更正确的说，是一个不可逆转的新阶段的开始。”创作于1960年的《无题》正是这一变化节点的关键作品，一方面延续了五十年代作品中错综交叠的笔线风格，另一方面融入更多水墨元素，创造出一种具有宋元文人画意境的诗性抽象语言。

画面构图采取纵向两段式空间分割，依稀可见传统山水画的布局格式，其嶙峋参差的表面令人联想到山石叠嶂。艺术家以暧昧的暖灰色调作为底色，再层层铺上半透明的群青、赭石、淡绿色，一些灵动的短线条跳跃在丰富的色彩块面上，增加了画面的节奏感。与此同时，赵无极还依靠大笔刷的痕迹和颜料的自由流动制造出偶然性的效果，颇得泼彩山水之妙趣。全幅恣意纵横、大气磅礴，令观者于混沌变幻中一窥宇宙之玄奥。

YAYOI KUSAMA

Repetition Revelation From Heaven

草间弥生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艺术家，由于童年特殊的家庭环境，草间弥生自幼便患上了精神疾病。自那时起，她就时常被大量出现的幻觉所困扰：“某天，我盯着桌布上的红花图案看了一会，然后我转头看向天花板，发现同样的图案出现在各个角落，甚至布满窗户和柱子。我所在的房间、我的身体乃至整个宇宙都被这个图案所占据填满，我的自我被消抹，我在永恒的时间与绝对的空间旋转着，逐渐变得渺小化入无限之中。这不是我的幻想而是现实，我吓呆了…消融与积累、扩散与分解。感觉像是从不可见的宇宙中崩离反射而出的粒子…。”于是，“网”与“波点”便成为了她的另一个自我与取之不尽的艺术灵感之源。《上天的启示》系列便完美地融合了“网”与“波点”艺术家最为经典的两种标志性符号，其创作历程跨越近三十年时间，因此也是研究艺术家绘画风格及其流变的重要样本。

《上天的启示》系列诞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晚期，其笔触边缘光滑，用色与力度均匀一致，强调一种绝对的平面性和浓郁的装饰趣味。但同时，草间弥生通过创造性的“折叠”处理，又让该系列的“网”呈现出一种栩栩如生，仿佛蓬勃生长的植被枝叶又或是不断翻涌的波浪一般眼花缭乱的整体效果，令人叫绝。此外，画面中的圆点似乎象征着宇宙中四处遍布的星体，亦投射出置身芸芸众生之中关于自我的思索与追问。

创作于2004年的《上天的启示》是该系列中罕见的大尺幅杰作， 画面中充斥着不断扭曲且无限延伸的红色线条，其间点缀白色、黄色、绿色的波点，仿佛一个无缩逃遁的视觉迷宫，在几何的符号交织中寻求来自上天的启示。

ZHANG ENLI · Elasticity 1

2003-2014年间，张恩利开始探索日常之物，画面语言也更加简洁。他认为这些普通的物件也像镜子一样能够折射出我们的生存状态，很多简单的形状是可以替代具体的人物，并和张恩利内心的不同感受产生偶合。

ZHANG ENLI · Leather Tubes

《弹力（一）》以及《皮管》创作于2013年，彼时张恩利对于线条的描绘已经日臻成熟，并呈现出一种得心应手的松弛感。张恩利曾在采访中谈到，他对皮管、线、绳索这些东西感兴趣，是因为线本身就是很柔软的东西，但互相缠绕之后的张力非常独特。“借物喻人/社会”成了该阶段的绘画含义。“物”更加具有开放性，它们模糊了时间感和地域性，也没有明显的符号或个性特征。

DINGYI

Appearance of Crosses 2012-12

丁乙的“十示”不仅是其个人最具标志性的符号，也是当代艺术领域最具设计性和实验性的符号之一。

《十示2012-12》是丁乙从荧光系列回归黑白风格的作品，不仅是他在技巧上返璞归真、情感上走向内敛的作品，也显示出他对城市命题的思索更为整体和深入，他称：“荧光系列是把城市尽量拉近地看，黑白系列是把这个城市越来越推远。荧光颜色是在拉近，而黑色则是在推远。”丁乙在褪去绚丽的荧光色调后，从远距离重新审视了城市化模式，将现代都市在繁华背后的冷漠与异化以一种规整而静默的秩序呈现出来。画中以黑色打底，上面的白色线条游走四方，纵横交错、长短不一，交织出“十”、“X”等符号，又汇合成矩形、菱形、三角形，各种几何图形彼此穿插，上下交叠，孕育出丰富的层次和形式趣味，令观者产生一种城市架构图的视错觉，丁乙运用一个蛛网般密集的城市意象暗示了当代社会的疏离和隔绝，亦使其作品超越了抽象绘画的局限。

CHEN WENJI · π

陈文骥是中国当代艺术史上具有高度绘画自觉性的艺术家。他的绘画没有宏大的建构，没有强烈的对比，平凡均衡的构图，却往往给人安静而富于诗意的感觉。在他的创作中，反覆的提取、营造、精炼，直至褪去任何附着的象征与隐喻，构建他纯粹而精确的绘画支点和视觉样式的标示。

陈文骥作品细致而强大的技术性体现出一种持久而独特的个人精神性探索。 陈文骥的作品中没有任何可辨认的物体，只剩下极简主义般的带有色彩的“形”，看似抽象，实则是高度写实的极致。他的作品很难理解，因为仅从图像观众看不到太多附着的意义，这也正是陈文骥的初衷，将刻意的意图减少到最低程度，仅呈现纯粹的物象和精神体验。他的作品中运用对称、渐变、置换、错位以及错觉的方式，将表面与形体边界的光影、明暗、层次和肌理绝妙的呈现，在具象和抽象，真实与虚假，人文与技术之间探索出临界状态，冰冷的表象却让人无比兴奋和着迷。 

CHEN WENJI · Lost

1995年左右，陈文骥将画室搬至北京燕郊，描绘的对象也逐渐从日常生活物品转向了工业化的风景。这一时期的作品更趋向于超现实主义风格，通过虚幻的场景折射出现实生活中的荒诞、迷茫，以及画家对工业文明的审视与思考。

创作于2002年的《失》便是这一时期的佳作。画面整体以渐变的黄褐色为基调，似乎象征着荒原或辽阔的沙漠，极简主义的手法也赋予作品一种无尽的时间感和空间感。石块的摆布看似随机，一点透视的手法却带有某种隐含的秩序。路径的尽头被浓厚的色彩所吞没，好似也隐匿着某个未知的“终点”，引导观者思考生命的意义、存在的本质，以及人类在自然面前的渺小与孤独。 

JU TING · +-042815

鞠婷执着于将生活中的所思、所想、所感记录于画作中，通过雕刻的痕迹表现出时间的印迹，日复一日辛勤耕作，在一刀刀的刻画中塑造肌理，在层叠堆积的颜料中营造风景。材料的物质性始终是她艺术创作中所关注的焦点，从“珍珠”、“+-”再到“无题”系列，鞠婷将绘画颜料与版画制作技术相结合，用“分层”与“塑形”构建出类似地质景观般的轮廓，在连绵起伏的线条中渲染诗意情境，使其作品兼具雕塑、绘画与版画的多重特质，努力打破媒介的边界与绘画的极限。

《 +-042815》创作于2015年，是“+-”系列中的最具标识性的代表作之一。全画的基底由紫、蓝、粉绿、粉红等多种丙烯颜料相互堆叠而成。待颜料变干之后，再“以刀入画”，对基底进行纵向凿刻，最终多彩的颜料之线在基底上翻滚流动，让画面空间在正负极中无限拓展与延伸。由于多层颜料之间丰富的色彩关系，使得观者从不同角度进行观看时，会出现完全不同的色彩反馈，从而为作品赋予了无限的视觉可能，犹如一个时刻都处在变化之中的视觉迷宫。

JU TING · Pearl 092415

“珍珠”系列是鞠婷开展的最早系列，《珍珠092415》是该系列极为少见的黑白色系作品。在聊到名称来源时，鞠婷曾表示“在想到珍珠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好，因为它很美，更重要的是它一层包裹一层的生长过程，与这个系列的作品以及创作过程非常相似，所以为这个系列取名为‘珍珠’。”从创作观念看，“时间”是贯穿鞠婷整个创作线索的关键词。在日复一日的劳作式的创作过程里，鞠婷通过颜料的物性将无形的时间凝结于画布之上，让无形之物变为可见、可触、可感之物，并从语言层面深入探讨了抽象与具象、雕塑与绘画、时间与空间等诸多议题，为当代绘画创作开辟了新的路径。

WANG GUANGLE

Untitled150614

王光乐在他的艺术实践中持续探讨着艺术语言的抽象本质。“时间”是他创作中的重要主题，从“水磨石”到“寿漆”再到“无题”系列 ，我们都可以看到王光乐对于“时间”的关注。

“无题”系列的创作方式极具重复性且耗时良久，而在这个过程中，“时间”被转化为了一种可感的视觉体验，也让绘画从艺术创作行为转换为了艺术家的日常功课。“无题”系列的核心价值，还生发于王光乐对材料持续不断的深入探索。系列作品中将每层颜料从画布远处的边界朝向中心蔓延堆叠，简单的材料在他的调动下流露出其自身本色，通过具体的颜色、媒材、尺寸，艺术家消解了“社会性”的观察方式，呈现出纯粹而真诚的画面。

在《无题150614》中，王光乐选取了红色作为主要色调，通过均匀的叠加手法在画布上创造出一个饱含张力的视觉场域，让观众宛若视线失焦，抑或是进入了某个充满“光晕”的时刻。当观者走入画面的存在之中，孤独、存在、时间、死亡等等与人生相关的终极问题便在顷刻间袭来，而《无题150614》提供的解答是“重复”， 画面中的每笔色彩都在上一层的基础上进行，应验了所谓“凡是过去，皆为序章”，在“重复”中用理性把握世界，坚定地关照不确定的外部世界。

QU FENGGUO

2014 Four Seasons Spring

一直以来，曲丰国的创作都在围绕“时间”这一概念展开。2006年他以“四季”为题，开始了一系列延续至今的创作。随着对时间的深入探索，曲丰国在创作的过程中开始大量地使用刮刀来处理画面，这也为该系列赋予了全新的面貌。

创作于2014年的《2014 四季 春》便是这一系列中的代表作品。在此，艺术家选择了代表春天盎然生机的绿色和黄色作为主色调，不断重叠和刮擦的线条在画面中形成了虚实、轻重的变化，建构出一种悠远而灵动的视觉维度。曲丰国有意将人的因素抽离于时间之外，通过描述时间的存在状态，将自我意识、绘画行动与无形的时间构成一个绘画性的事件。

TAN PING · Untitled

谭平是中国抽象绘画代表人物之一，他始终秉持着“未完成”的理念对绘画语言、表现方法与视觉形式进行探索与研究，也不断在绘画、空间与时间的层面寻找更多的可能性，运用版画、油画、装置等不同媒介给予全新的视觉观感，试图在传统与当代、东方与西方、具象与抽象中找到最佳平衡点。正如他所言那般，他的创作与其生活经历有着紧密的联系，无论是处于哪个艺术阶段，都反映的是当下的情绪体验与自我认知，那些惶恐、不安与复杂的心理状态，都通过抽象的图式得到全然地释放。随后，他以生活中的自发性逐渐走向绘画自觉性的转变，促使绘画在不断地重组与创造中，迸发出强劲的生命力与全新的视觉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