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恐惧

情感   2022-04-08 17:00  

昨天下午论文写到一半喝起了起泡酒,晚上老公加热了一下冷冻披萨就着吃,微醉着我们就跑去公婆家,又喝了两杯婆婆的起泡酒,当时还没什么感觉,就是微醉挺舒服的,接着马不停蹄去上晚上7点的德语B2课。我脑子还是挺清醒的,上课都听得懂也做的来题目,就是觉得教室很热,搞得我不停把弄口罩,一会遮住鼻子,一会又露出鼻子。我瞧了瞧,老师是直接把整个嘴巴都露出来了,毕竟她讲课,戴口罩很热。另外也有两三个同学是直接把口罩挂在下巴上的……我幸灾乐祸地想,我也不是第一个不守规矩的人……就觉得好热好闷,戴上就透不过气来的那种。

没想到到家后肚子就闹不舒服了,有种想吐的感觉。当时就想,可能是混了两种不同的起泡酒喝,所以胃才不太舒服吧。我忍住没去吐,而是和老公看电视看到十点,然后正常就寝。

结果刚一上床,我的右脚小脚趾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角度90度大开,我赶紧用手捂住,把所有脚趾并拢——脑袋里同时浮现早上读到的柏林报里的图片——打完辉瑞疫苗后的28岁德国女教师手指弯曲,神经麻木,残废了。

一瞬间恐惧笼罩了我。回想自己在课堂里露出鼻子,极有可能感染新冠。新冠后遗症有哪些?打疫苗后的副作用和得新冠后的后遗症是否类似?

这么胡思乱想着,我越发感到我的小脚趾不正常了。我的脚也很冰冷,但是明明盖了被子的呀。我用手指去戳小脚趾,还好仍旧有触感,但是我不敢再随意地睡觉了,生怕脚趾再次畸形。

接着我去腹泻了,像水一样地腹泻。腹泻似乎也是新冠后遗症其中之一。

这样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然后不停去厕所腹泻真是精神摧残。

我起身去厨房喝了一小杯草药烈酒Brutwurz,刚喝下肚火辣辣地,吐意就上来了,赶紧去厕所呕吐。其实只吐出来一点披萨上的番茄酱。但是吐了两次,终于把胃吐干净了才好受些。这时我已经有些虚脱了,一看时间,半夜12点了,折腾了两个小时了。我很累,想睡觉,但是我知道一旦恐惧成功引发了我的神经衰弱,那么我是很难睡着的。这也是老毛病了。就是脑子很难挥发掉不必要的乱想。

果然,大概又折腾了两个小时,于凌晨2点才入睡的。

早上醒来后,发现我的脚趾是正常的,没有残疾,我知道,又是我的神经衰弱在作怪了。其实昨天很可能是冷冻披萨有问题,也可能是混酒喝有问题,甚至不排除是我这几天肠胃本身不太好,只要早上喝了太多咖啡后便一直是断断续续拉稀的,但说腹泻还算不上。可能是几种综合因素引起的。甚至不排除是我这几天比较抑郁,写论文压力过大导致的。越是压力大,我越是不愿意碰论文,虽然我其实已经在最后论文修改阶段了。面对还有几天的交稿时间,我就很抑郁。外加上海疫情泛滥,亲朋好友在封锁状态下心情也都不好。上周日我们请亲戚吃火锅结果因为那个亲戚老说中国不好我还在酒精作用下和她吵架了。总之诸事不顺。

我非常心烦意乱,整天看着各种负面新闻,还要遭受德国人的二次打击,虽然我知道只要我静下心来修改论文,一切烦恼或许就没了——其实看不看那些糟心的消息,我都帮不了什么,只会徒增自己的烦恼。

回想起在墨西哥的时候,那最后一个星期我也是在痛苦的腹泻中度过的。起因似乎是——在拉尔夫看来——是因为我在餐厅吃了意大利肉酱面(怎么又是意大利美食?巧合?!),他给出了合情合理的推测,说肉末这玩意是最容易食物中毒的,因为不干净。前三天我吃什么吐什么,腹泻到几乎脱肛,拉出来全是水的那种。晚上则疯狂做梦。一直到5天以后,我对自己的任性说不,停止吧,够了,然后去药店买了一盒止泻药,突然就神奇地好了。是啊,为什么不在第一天犯病时就买呢?因为我也不知道会持续这么久。其实我心里隐隐知道,导致突发腹泻的真实原因,恐怕是因为卢卡斯的突然离开。

我发现每次我剧烈腹泻呕吐的档口,都是我精神受打击的时候,然后每次在这么个时间节点就适当地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意大利美食表示无辜躺枪),然后就犯病。先犯个一阵子,有长有短,墨西哥是一星期,昨晚只是一个晚上,然后在犯病过程中身体和精神都遭受极大痛苦和折磨,仿佛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中挣扎,不知道出路在哪里,感觉自己会被自己的恐惧所吞没。

我心想,万一我和那位德国女士一样,脚残疾了,拉尔夫还会爱我吗?我的重疾险是在中国投保的,我要回中国治疗吗?这个保险是否涵盖这种突发的残疾呢?生活是否就彻底完蛋了呢?我将成为家人的负担,还不如死了算了……

柏林报采访的三位德国女士都很年轻,一个28岁,一个31岁,另一个39岁。她们都美丽,热爱运动,有非常好的工作,但是打完疫苗后就突然残疾了,甚至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她们说,虽然打疫苗前也被告知可能有极小部分人群有副作用,但是如果她知道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打死她也不会去打疫苗。虽然在经济上她们有保障,但是投诉相关部门却得不到任何答复,令她们感到很绝望,好似她们是怪胎,直接被边缘化了。这种冷漠令她们心寒。

昨晚我的恐惧也正是源于此。一旦残疾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有些恼怒自己不好好戴口罩,抱着侥幸的心态。这些突如其来的后果便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痛。

所幸,我只是又一次神经衰弱发作了,对付这个老毛病,我的心得是,要接受自己的发病,任由它发病,但是也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够了,停止吧,它便自然能好。那个痛苦的折磨的过程是避免不掉的。心灵本身在寻找出路,然而现实的无奈又总是在压抑这种热情——我本是个热情的人,或许是过分热情,便在每一次压抑下发作神经衰弱。或许只有这样两厢相抵消,我才能继续在现实生活中“正常”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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