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晓洪、丁世平：补齐短板，促进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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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章晓洪 温州商学院副校长，浙江财经大学中国金融研究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上市公司论坛主席；丁世平 浙江财经大学中国金融研究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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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了资本市场改革发展的方向——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稳定性。提高上市公司质量是推动资本市场改革发展的着力点和落脚点。本文在梳理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中不足的基础上提出了完善建议。

2022年是极其不平凡的一年，国际与国内发生了诸多影响金融市场走势的事件。俄乌冲突于2022年初爆发，一方面影响了地缘政治走向，另一方面改变了全球能源供需格局，造成全球通货膨胀水平持续走高。为应对高通胀，美联储2022年共进行七次加息，累计加息425个基点。美联储的持续加息致使我国金融市场各类金融资产价格大幅下跌，给人民币汇率带来一定的波动。国内新冠疫情虽已结束，但疫情的后续影响还在持续——居民储蓄率提高，对中国的消费产生不利影响。房地产行业经历了短暂的信任危机，国家随即出台“保交楼”专项借款和“地产三支箭”等政策，对于稳定房地产市场起到了积极意义。在2022年，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顺利召开。党的二十大是在我国迈上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关键时刻召开的一次十分重要的大会，党的二十大的召开对于金融市场的稳定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为进一步提高市场规范性与市场活力，2023年8月24日，中国证监会召开机构投资者座谈会，旨在推动中长期资本参与资本市场，建立健全投资管理体系；8月28日，证券交易印花税减半征收，这是继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首次降低印花税。国内外宏观经济事件对中国金融市场造成一定影响，但金融市场的大幅波动并不意味着中国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缺失。

回顾2016～2022年中国股票市场情况。2016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共3052家，经过7年的发展，截至2022年12月31日，A股共有上市公司5077家，同比增长66.35%。总市值由2016年的52.75万亿元增长至84.88万亿元，同比增长60.91%。A股市场上市公司数量和总市值总体呈现增长趋势。从上市公司综合竞争力方面来看[1]，2016年上市公司综合竞争力得分平均值为50.36分，经过7年发展，2022年上市公司综合竞争力得分平均值为54.12分，四大指标中，创新竞争力得分涨幅明显，同比增长34.28%。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趋势更为明显（见图1）。

一是上市公司对于实体经济发展的重要性持续增强。截至2022年底，A股上市公司首次突破5000家，达到5077家。虽然上市公司数量不到全国企业数量的百分之一，但上市公司中却聚集了大量行业龙头企业，这些企业在科技创新、人才培养、吸纳就业、促进实体经济发展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2022年，A股上市公司实现增加值18.23万亿元，占GDP的15.1%；合计贡献税收4.79万亿元，占全国税收总额的28.7%，相比疫情前的2019年，这一数据提高5.8个百分点；提供就业岗位超过2900万个，支付员工薪酬6.24万亿元。

二是上市公司的成长性不断凸显。2022年，上市公司克服多重不利因素冲击，实现营业收入71.53万亿元，净利润5.62万亿元，这一数据分别是2019年同期数据的1.35倍和1.31倍，这一数据展现了我国上市公司发展的活力和韧性。

三是市场规范性稳步提升。在各监管部门的监督与服务下，上市公司开展治理专项行动并取得成绩，资本市场中较为突出的大股东资金占用、违规担保等问题得到有效解决。在信息披露与投资者沟通方面，上市公司信息披露逐步规范化、及时化，同时上市公司积极打造线上线下投资者沟通渠道，进一步提高信息规范性。在上市公司内部治理方面，上市公司通过数字化转型等方式完善公司内部治理，优化企业组织架构，促进企业规范运作。

四是创新引领作用日益突出。2022年，A股上市公司研发投入达1.66万亿元，占全国研发支出的50%；高技术制造业上市公司研发强度达6.71%，领先全国平均水平；累计披露专利数量占全国专利数量的近1/3。上市公司在一些关键技术领域实现重大突破，原创技术不断涌现，在落实创新驱动发展、推动经济转型升级中的引领作用更加凸显。

五是上市公司社会责任综合竞争力显著提升。近几年，上市公司主动服务国家战略，持续增加资金投入，优化帮扶模式，成为乡村振兴的重要力量之一。同时，积极回报投资者，2022年度分红派现首次突破2万亿元，同比增长17%。超1700家公司单独编制并发布2022年ESG（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相关报告，较2021年大幅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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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微观角度来看，一是上市公司业务发展能力不扎实。作者通过对上市公司“治理竞争力”这一指标进行分析，发现部分上市公司该指标得分呈下降趋势，与此同时，“创新竞争力”也呈现出相同的变化趋势。笔者分析，这背后反映出部分上市公司为追求增量业务和提高整体市值规模，盲目通过并购等资本市场手段开展多元化经营，导致资源集中度不足，在减缓企业整体发展进程的同时，也直接影响了有效创新投入，阻滞了转型升级的成长进程。这对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造成负面影响。

二是上市公司治理能力不健全。欺诈发行、财务造假等违规违法事件时有发生。近年来，康美药业、广州浪奇等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爆出，引发了投资者对于上市公司内部治理的思考。上市公司内控不健全、欺诈发行、财务造假将直接影响企业自身的经营。首先，错误的信息会让管理层做出错误的决策，影响企业的发展战略。其次，降低了市场运营效率。资本市场不仅是交易的市场，更是信息的市场，上市公司内部治理效率与信息披露直接影响投资者的决策，信息无法充分反映在股票价格中，造成资本市场剧烈波动，损害投资者利益。同时，上市公司往往是当地的龙头企业和纳税大户，对于地区经济发展起到了积极引领作用。上市公司虚假的财务报告为企业管理者提供了错误的决策依据，基于错误信息的决策使得公司的股票价格逐步偏离真实价值，对资本市场高效运转产生消极影响。

从宏观角度来看，一是民营上市公司占比大，但民营上市公司盈利能力较弱。从数量来看，2018年民营企业A股上市公司1963家，2022年增加到3205家，五年增长63.3%，民营上市公司数量占比从2018年的55.0%提高到2022年的63.3%，民营上市公司已成为我国A股市场的主力军。从市值来看，2018年民营A股上市公司市值13.8万亿元，2022年增加到33.9万亿元（2021年最高为41万亿元），五年增长1.46倍，在A股总市值中占比从2018年的28.9%上升为2022年的44%，民营企业在A股市场中的市值超过四成。在看到民营上市公司快速发展的同时，也要看到民营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还存在盈利能力整体较弱的短板。2018～2022年，A股民营企业营业收入在全部A股企业营业收入中的平均比重为20.8%，但A股民营企业净利润占比却只有14.1%，五年间A股民营企业营业收入利润率只有5.04%，是全部A股上市企业营业收入利润率（7.36%）的68.5%，占比较低。

二是上市公司分布的聚集效应明显，空间分布不均衡。从区域分布来看，上市公司数量前五名的省市分别为广东、浙江、江苏、北京、上海，数量分别为834家、656 家、636 家、461 家、418 家。上市公司数量后五名的省市总计上市公司数量仅为101家，五省市上市公司数量总计仅为广东省的12.11%。从市值来看，东部地区上市公司总市值63.73万亿元，西部地区总市值11.55万亿元，中部地区总市值7.98万亿元，东北地区总市值1.63万亿元（见图2、图3）。东中西部上市公司发展水平差距过大不利于国家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拉低整个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的速度。

第一，监管部门推动出台上市公司监管条例，从严打击财务造假，对现有规则进行整体性重构，提升上市公司监管法规的体系化、规范化、科学化水平。重点是健全防范打击财务造假的长效机制，针对严重舞弊、资金占用等重点问题开展专项治理，强化财务造假案件的行刑衔接，加大对相关人员、相关机构的立体化追责力度，对参与造假的其他主体一并纳入打击追责的范围，打破造假生态圈。

第二，针对现有问题，规范公司治理和信息披露。监管层面继续加强对信息披露内容和形式的规范和指导，帮助企业更适时、适当地传递信息，提升信息披露质量和效率，同时建立健全相应的处罚机制。通过监管函、行政处罚和事后追责等传统手段和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化手段维护市场秩序，引导价值投资的市场氛围。

第三，培育优胜劣汰的市场生态。全面推动股票发行注册制走深走实，严格把好市场入口关，引导市场资源更多向科技创新企业倾斜。优化并购重组、股权激励等制度安排，支持优质上市公司发展壮大。深化分类监管，巩固风险公司压降成效。完善上市公司退市机制，加强退市监管。

第四，上市公司主动查找不足，完善内部治理。公司治理是上市公司质量的核心要素，也是投资者信心的重要基础。通过完善法人治理结构，逐步规范股东各类行为，提高投资者保护力度，建立有效的激励约束机制等措施，促进上市公司规范经营、持续发展、增强竞争力。此外，上市公司应自觉主动地为投资者提供价值判断所需的信息，切实提高信息披露水平。

第五，推动民营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首先，民营上市公司要树立高质量发展的意识，认真践行新发展理念，弥补民营企业在高质量发展中存在的不足，在面临挑战时，不断转变发展方式、主动调整产业结构，切实转换增长动力，积极推动创业创新。同时，更加积极主动地推动企业内部体制机制变革，加快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构建规范科学的内部治理机制。从创新能力和制度建设两方面苦练内功，争取早日成为优质的上市企业。其次，重视民营上市公司的潜在发展能力。政府可以考虑将民营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等重要规划之中。民营上市公司往往有市值被低估、缺乏盈利能力、融资能力较差等问题。如果把中小市值的民营上市公司的发展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帮助民营上市公司进一步提高市值，提高其含金量、财务指标水平和科研能力，这将整体促进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最后，加快发展主板和创业板市场。适当加快各类资本市场的扩容，吸引更多的优质民企在主板和创业板上市。加大市场注册制改革力度，提高企业上市审查和备案效率，对科创企业上市实行“即报即审、审过即发”的绿色通道政策，减少企业上市时间和成本。

第六，提高东中西部地区上市公司发展的均衡性，以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助力共同富裕。完善上市公司区域分布格局对于整个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上市公司在经济、就业、税收等方面对当地发展起到了带动作用，助力共同富裕的实现。首先，相关部门应出台有关帮扶政策，加快西部、中部地区公司的上市步伐，同时帮助已上市公司完成由高速发展到高质量发展的转变。其次，加快中西部地区的人才的引进与培育。上市公司的高质量发展离不了人才支撑，企业的管理经营离不开管理人才，企业的研发与创新离不开技术人才，重视各类人才的引入与培育。

□本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仅供读者参考，并不作为投资、会计、法律或税务等领域建议。

□编辑 | 潘   琦

□视觉 | 葛雯瑄

□图片来源 | VE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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