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徐滔
上山的小路，大都高低不平，好在属于捷径，百姓往来，相当方便，挖野菜，采蘑菇，收野果，拾柴草，多一条上山小路，就多一条生活门道，从古至今，山路那头的野菜野果，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渔家百姓。
记不清从哪一天开始，所有上山的大小路口，一夜之间都被封上铁丝网，习惯上山的人们，尽管有着千种万般不适宜，大都遵守规则，眼瞅着那些诱人的山珍野果，也绝不越雷池一步，确实闲不住的人们，只好另辟蹊径去开荒种地。
春燕衔新泥，深耕翻银犁，昨天找到一块路边的撂荒地，今早赶紧去拿下，镐头开出边界，镰刀收拾杂草，重中之重，先围起一道篱笆墙，地块不论大小，都要安装一个“栅栏门”，这家的长，那家的短，大的，小的，木头的，铁架的，五花八门的造型，都是废物利用的杰作，美其名曰“挡君子不挡小人”，一是防备“手贱”之流，二是防止散养的牛羊和奔跑的猫狗践踏。街坊们都知道，前年秋天宋大婶种了27棵大白菜，就等着见了雪花收回家，谁知一个夜黑风高夜，所有大白菜全部“地倒墙光”一棵不剩。
一座山峦，养育一个村庄，一片山林，关乎百姓温饱，祖辈留下的上山道路，关闭了；百姓喜欢的野菜野果，封存了；挡住了百姓的出路，也挡住了海岛风情。“穷则思变”，“听人劝，吃饱饭”，山道上不去，好在还有路边地，很多的老百姓就是在这样情况下拿起了锄头。每个早晨，开荒的人们都是挥汗如雨的劳作，男人用镐头唤醒沉睡的土地，女人用双手清理草根和碎石，流尽一个春天的汗水，平整出一个停车位大小的地块，把百姓人家的希望，装满这狭小的新田。山间土地多为贫瘠，逼得人们勤快无比，收鸡粪挖羊粪沤绿肥，一点一滴改良土地。
清明前后，种瓜种豆，韭菜，大葱，茄子，辣椒，芸豆，黄瓜，西红柿，岛上最常见的蔬菜，也是最容易栽培的品种，育好的幼苗，市场上都有的卖，一二块钱的价格，不算贵，但也不便宜，沥沥拉拉一个多礼拜，终于买齐了苗种。
干旱的春天，缺水的海岛，从移栽菜苗开始，所需的每一桶水，都要从家里一趟趟运送到田间地头。“小米加步枪”的“创业年代”，种菜的人们主要依靠双手和双脚，平时买菜的手拉车，还有家里代步的电动车，都变身为主导的交通工具；大大小小的花生油桶、纯净水桶甚至装修用过的涂料桶，都是种地的好帮手。每天洗菜洗碗的废水，都成为种菜的主要水源，积攒一天，装满几个塑料桶，每天早晨运到菜地及时浇灌。
水桶多的人家，下雨天会在屋檐或者住宅楼的落水管接雨水，水桶越多，存储量越大，遇见半月二十天不下雨，也能抗上一阵子。肯下工夫的人家，会在距离菜地不远的地方，挖一个深坑，花上几十块钱，买一个“回型”的塑料布，底部用绳子扎紧，上沿与坑口齐平，用新土把边缘压紧压实，就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微型池塘”，有了这个接水“工程”，保证自己种地的灌溉基本没有太大问题。
不过，很多时候都是事与愿违，即使到了“五G时代”的今天，靠天吃饭的问题也不是一家一户能够解决，大旱的春天，人们盼雨望眼欲穿，几个“菜友”见了面，三句话不离老本行，言语交谈说的都是天气预报，哪怕是几天以后的雷阵雨，也让他们充满了期盼见到了光明。种菜的人们盼望着下一场透雨，狠狠浇灌干涸的土地，前面两个人在议论着昨天的雨没有下来，后面一个人在这开玩笑的喊道：“不用浇菜了，不用浇菜了，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种地的百姓，都有各自的理由，有的说东洋的核废水眼瞅着就到了家门口，鱼虾蟹贝少吃为妙，有的说眼下很多东西让人放心不下，只有自己弄点吃的喝的，才最有安全感，还有的说退休以后缺乏锻炼，种点蔬菜水果，权当强身壮体。说来说去，最根本的是上山无路，自己动手补充点原汁原味的蔬菜水果。
小的地块，都是栽种时令蔬菜为主，地块稍微大一些，除了种些瓜果蔬菜，还要把苞米、大豆、花生、绿豆作为后手。种菜与种粮，改变了百姓的生活，也丰富了百姓的饭桌，依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去减轻生活的压力，稍微提高提高生活的品质。
路边看看，种菜的人各个年龄段儿都有，70多岁将近80光景，退休十几年二十年的居多，刚刚退休甚至四五十岁正在上班的也不算少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想开垦一块属于自己的“自留地”。这些种菜的人，大都不是奔着赚钱去的，用自己的闲工夫，换来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长的“周正”的，送给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加深友情，剩下歪瓜裂枣留给自己家里，也吃得放心，眼睛见得着的有机食品，牢牢占据餐桌阵地，一日三餐看得见的安全。
海岛的早晨，春风很温情，春日很和煦，春色很撩人，含苞待放的花，抽枝发芽的树，历经生命初始时期的反复摩擦，瞅准机会，在艰难的生存中快速成长，菜园里的青菜红果，流淌着生活的酸甜苦辣，不去深耕细作的人，怎懂百姓生存门道。
2024年7月19日上午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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