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稿整理 / 05、Palomar
编辑 / 子里、大龙
排版 / 大龙
校对 / 子里
P：
大家好！欢迎参加我们今天这期“空间”的讨论会，“空间是有目的性的”，这句话看上去有点迷惑，因为设想一下，我们可能会说警局或者说检察院这样的建筑空间它是有目的性的，但如果小到一个厕所一个公园，看起来是一个十分中性的空间，又是怎样会拥有目的性的呢？我想首先从我们最切身的经验开始：大家多数都从广州校区来到珠海校区，那么可以说说两个校区在布局上面有什么区别和不同，以及它们对我们的影响。
一、不同校区生活的对比
L：
就比方说我们使用一个空间，是否只是把自己的东西带来，然后带走，不受这个中性的空间影响，还是说它会附带某种理念或者模式，潜移默化地把我们塑造成某种特定的产物？我们这次讨论不用从很理论的东西来讲，可以从身边的校区规划、周边布局来聊聊，目的是打开自己对身边空间的感知。对，那我先开个头，说一说我自己在广州校区或者是珠海校区的一个感受。
对于广州校区，它旁边由一个非常复杂、多元的聚落构成：南边是纺织工人聚集的地方，东边是一大堆花里胡哨的商店生态圈，北边是江，你可以望到对面的二沙岛以及珠江新城那些很高耸的建筑，还有一些摆摊的、钓鱼的、散步跑步的市民，有时候还有唱歌跳舞的老广。我觉得广州校区整个周边的构成是非常丰富的。
珠江（图源：https://500px.com.cn/community/photo-details/3d1df297780c465aabb7baf82695fcf1）
大学里的工地（图源：网络）
二、专门化的校区布局
大家有没有了解过校内老师的工作环境？因为我在土木做助理，他们准备搬到海一，到时所有老师和行政人员都会搬过去，但之前的情况是一个系的人员分布在三个不同的地方，他们的实验中心在教学楼，行政楼在图书馆旁边，而教授都在红楼，那么一个非常大的工作量的来源就是在三个地方之间不停地转来转去，递送资料，其实很麻烦。然后在搬到新大楼之后我觉得对于老师来说可能更方便了。
P：
我在想的一个例子就是广州校区的X体育场，这个体育场是我觉得广州校区跟珠海校区一个最明显的差距所在，因为它是跟居民区连在一起的，所以这个地方我喜欢又不喜欢，有时候在那打球很容易误伤到别人，会有很多人在在跑道上面晒木棉花或者海带之类的东西，下午会有小孩在那上课，但转念一想，其实大学本身是一个公共性很强的场所，在疫情之前，很多课大学是无条件向公众开放的，但即使不提疫情，就珠海校区本身的情况而言，即使把门敞开可能也没有太多的人会进到这个地方来，因为这里的功能场所太专门化了，田径场在一个高高的坡上，而且在校区靠里的位置。校区里的公共设施跟外面的居民区没有太多的交流，这就让大学的公共性有所损失。我还是挺喜欢看到广州校区X体育场各种各样的人，不知道大家怎么想。
广州某高校体育场（图源：百度）
三、开放还是封闭？
我自己对X体育场的印象其实挺好的。因为我记得有一次从Y楼上完课在楼道时，正好是夕阳的时分，然后X体育场上面有一对母女，妈妈就把小孩拉起来，然后环绕着跟他玩，把他在空中晃然后牵起来这样。我就觉得那个画面挺美好的。转念一想，它是因为没有太强的专门化、功能化，不像珠海校区这样，所以才有一个混杂的状态吗？我不确定。有可能是因为学校外面居民街的建设不同，导致了两个校区之间的差距。因为广州校区外商业街偏多，商业街本身就有很浓厚的人文氛围，里面人的生活气息也很重，或许是这种氛围带动了X大。而珠海校区本身就比较偏僻，外面的居民区也是非常节制而且有规划性地去圈起来。鸡山村虽然有消费性场所存在，但是并没有形成一个很融合很混杂，或者是说可以外扩到我们学校来的人文气息。
F：
其实我有点不同意见，因为X体育场有一个融合氛围的主要前提是，能进入那里的人都是老师的家属，居民区居住的全都是退休教师及其家属，所以在那里看到的大部分人也都是学校内部的人。广州校区它有多开放吗？作为一个学校，其实还是很封闭的一个状态，只不过可能珠海更是如此，而且有时我们会带一些滤镜去回想广州校区的氛围。它的周边确实有很多生活气息浓厚的地方，不管是江边、城中村，西大，还是说东门下渡路那些地方，它被人环绕，但是整个学校的机制仍是一个很有力的围墙，可以把学生框定一个与外界隔绝的曲线。大学是不是公共场所，我觉得这个讨论在以前很有意义，但是现在有些人可能不会支持，他们会觉得学校就是学生私人的学习区域，并不需要有那么多外人去打扰。我觉得空间的变化可能也反映出整个社会观念的变化，毕竟现在不是之前那么开放包容的一个环境。
H：
我总结一下刚刚说的两类人，第一类校外人士是住在学校附近的，比如说像西大旁边的各种教职工的家属，第二类是就慕名参观校园的校外人士。第一类人会把X球场是做生活的功能区。珠海的校区这边没有这一类人，我觉得还算挺正常的，因为我们很多校内设施距离校门都其实有一段距离了。我觉得在广州校区那边经常可以步行，但是在珠海这边如果没了单车，就感觉迷失在校园里了。对于第二类慕名来参观的人的话，珠海校区的景色确实也没有太多人慕名来。这两个因素可能共同导致珠海这边不太容易出现那种广州校区西大的那种情况。
四、校区规划与公共活动
其实我一直挺想说，刚才大家在对比珠海跟广州校区的一个差异，但是我觉得听到的绝大多数观点是觉得广州校区更好一点，觉得广州校区的生活环境、规划或者单纯作为一个地方更好。大家有没有觉得广州校区它那样的空间和布局有没有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不方便、不那么合理的地方？
其实我个人更喜欢珠海校区，因为我喜欢开阔一点，自然氛围多一点。虽然自然可能是人造出来的自然，但是学校总得来说在花草的修整上面都下了功夫，道路也不窄。我刚刚又在想，学校的封闭性和开放性到底是针对什么而言？是针对学校和外界的客观的沟通，还是根据学生生活在其中的主观感受？因为我想两个校区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很封闭，只是在氛围上有所区别。感觉广州校区的氛围好像更有生气，而珠海的氛围好像更加冰冷、没有生气。然后我就想说会不会是生活在其中的学生感觉到自己在这个校区没能活跃在各种活动当中，或者校区整体的规划减少了这种活动的机会？
F：
所以你觉得相对于广州校区的校园布局，珠海的布局确实阻碍了，或者说影响了学生去沟通、交流或表达，让他没那么愿意积极地参与到一些公共活动、集体活动，或者公共讨论？你觉得珠海的布局相对于广州校区确实会产生这样的负面后果？
M：
我不清楚，因为我觉得我自己不是很爱参与公共活动，然后很多人可能也是觉得交通不便利，所以才不会来很远的地方参加公共活动。
我觉得珠海校区其实是一个规划比较失败的校区。首先它是高度专门化的构成分布，它的行政楼在一块，条形的教学楼在一块，体育馆和田径场在一块，宿舍楼又是一块。我们这样区块化的布局本来是应该极有效率，或者至少说目标明确，但是实际上却造成了校园生活的不便——说实话以前Y大道真的很堵。
校园通勤（图源：网络）
问题不在于区块化，在于各个区块之间隔得太远了。
D：
实际上广州校区也是高度区块化的，你可以发现园东路的东面都是宿舍区，然后Y路的西面大部分都是教学楼，园东路和Y路之间夹着的大部分都是功能区，比方说食堂、体育馆之类的。不过在广州校区的话，你的视线是走不远的，会受到阻碍，但是在珠海你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某高校宿舍（图源：Google）
X：
我觉得我们谈布局的时候，其实已经在试图将这个空间说出一番道理。布局和空间毕竟是不一样的，空间还有别的东西，像你刚才说视线是否开阔，这是心理空间，我认为属于空间的文化性。文化和道理是相对的。谈布局的话就可能要说既然这里更集群分布、专门化，那么带来了什么后果？而谈心理感受的时候，可能是在谈空间本身它如何提供一种文化氛围。
F：
我想广州校区可能也是处于在那种集中化还未完成的阶段，不然为什么要把Y楼或者其他楼合并然后修大一点呢？它可能也是在趋向于专门化的这段路上，但它的历史布局比较零散。
D：
现在确实是慢慢集中化了，就像我说的沿着两条路做三个分块。
F：
因为那样的话会更加的便于管理，或者说让人们能更轻松地抵达他想要去的区域。目的地比过程的空间更重要，就像我们回宿舍，肯定不会站在楼梯里面跟别人聊几个小时对吧？所以这些其实就是一个中途的场域或者中途的场所，它提供的不是停留的功能。很多道路其实设计上来说，本质的目的就是不让停下来去讲话，而是为了让你尽快地抵达目的地。现代交通规划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能够使人们快速、高效率地到达目的地，而不是制造一个空间供人们交流。问题是，中途的路径固然不能提供交流的场所，但现在我们在目的地也不可以。我觉得现在珠海教学楼的很大一个问题就是它的布局有点像宿舍。就是一个很窄的走廊，我们走进走出课室，是吧？它并没有可以提供一个平台让你停下来交流。
我所知道的讨论空间，一个是SY湖，但现在SY湖已经没有了。然后L园那边大概开到晚上10:30，有一些可供讨论的空间，不过总体来说环境没那么好。但如果是在广州校区的话，S饭堂的环境比较好，可以讨论也可以承担像聚会、桌游这样的娱乐功能，然后甚至有人一天都在那学习。晚上十点之后还是会有人在那边学习或自己玩之类的。再扩大一点，也可以说广州校区周围的环境承担了它的部分功能，比如用作深夜自习的麦当劳、肯德基。但是像珠海这边，离市中心远，辐射范围有限，只有北门外面那一片区域，或者到港湾一号，我觉得最远不超过唐家古镇。
Z：
但是我觉得在这方面来说没有可比性，大学选址并不能决定什么，因为海珠在比较久的时间之前，还是一个很便宜比较偏的地方。因为我是广州本地人，昌岗那边听家里人说，可能10年前还是农田，大家无法想象现在是比较繁华的地方，有高楼，有地铁。所以在那个时候来看，广州校区可能也面临跟我们这边相似的情况。
关于共同讨论的场所，想问一下大家，你们宿舍楼楼下都有自习室吗？这个空间对你们来说是怎么样的？然后学院是否都有自习室？这些自习室一般都开到几点呢？
一般这种场所都是作为自习的场地，这个功能就会抑制你去讨论，我们不会去影响其他人正常的自习。
Z：
这所学校最没有人文关怀的地方就是没有夜宵。以前SY湖有，但现在关掉了。
我觉得整体的沉默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比如以前我们学院有台球桌和乒乓球桌，当时有很多别的学院的同学，还有学院老师去那里打球，但可能有些素质比较低的人打球时会大声喧哗，影响到相隔不远的自习室，显然那里是为考研的同学准备的。后来被举报了，我们学校就把乒乓球台球桌都收走了，你要用的话你必须提前预约，还得去老师面前当面跟他说，获得批准之后才可以用。可以看到在学校面前什么样子的功能是更重要的，交谈或休闲本身不如学习。这就是不同的空间之间彼此争夺的一个过程，谁的空间更重要一点，就会挤占某些其它空间的使用，甚至导致它的消失。
The Palm Prints of 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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