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29进行时 | 共赴巴库之约——人类能否再开启气候行动新纪元？

《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九次缔约方大会（COP29）今天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正式拉开帷幕。在美国大选的余波之下，国际社会对全球气候行动的未来似乎多了一分担忧，但大量的研究和数据在不断重复一个紧迫的现实：应对气候危机，是全人类必须携手，一往无前的共同使命 [1]。

COP29也被称为"气候融资COP”，其核心议题是确定气候融资集体量化目标(NCQG)[2]，以更新此前在2009年制定的“每年1000亿美元”的资金目标——这对气候脆弱国家加速能源转型，提高气候韧性都十分关键。

过去三年来，各国进行了一系列聚焦NCQG制定的技术对话，但仍有一系列规模、架构相关的基本问题悬而未决，比如时间跨度的确定、出资方的判定[3]、具体金融工具的筛选、进度追踪的机制等等，都需要在COP29上进一步推进。

NCQG的资金规模可以说是其中最受关注的一个问题。不同缔约方和组织[4]提出的年度目标金额从数十亿到数万亿美元不等。目前看来，该目标可能由多个目标组成，以反映不同类型的资金流，如公共资金和私人资金。

虽然NCQG无法解决所有气候融资问题，但它无疑是解决这个难题至关重要的一环。COP29还可以呼吁气候融资领域内，包括多边开发银行和其他机构在内的更多参与者进行改革，增加气候融资资金总量，引入更多私人资金，拓展新的资金来源，为低碳、公正转型注入关键动能。

在肯尼亚的一个农场，一名妇女使用太阳能水泵为庄稼浇水 | 图源：Jeffery M Walcott/IWMI

2025年，各国将更新自己的国家气候承诺，即国家自主贡献（NDCs)——这也是各缔约方根据《巴黎协定》共同努力应对气候变化的重要行动基础。一些主要排放国已经表示，他们将在COP29之前宣布或发布新的气候承诺，其中包括巴西 (2025年联合国气候峰会的主办国)[5]、英国[6]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7]。通过提出更有力、更雄心勃勃的承诺，这些国家可以为本轮NDCs设立一个高标准，鼓励其他国家加强自己的承诺。

具体而言，新一轮NDCs[8]应包括计划于2035年前实现的全经济范围温室气体(GHG)减排目标和计划于2030年前实现的更强有力的新气候目标，以将全球温升控制在1.5℃以内。这些迫在眉睫的基准目标至关重要——全球必须携手努力在2030年前大幅减少排放势，否则我们将无法在2035年弥补此前损失[9]，无法在不出现超调或小幅超调的情况下控制升温，进而导致更严重的气候影响。这些近期目标还应指导各缔约方步入可靠的轨道，朝着各自的净零排放目标稳步前进。

这是一场全面的转型和改革，各行业、部门都需要积极参与。NDCs应制定针对具体部门的目标(如能源、交通和农业)[10]，并根据全球盘点结果确定相关行动的优先级——这可以促使政府决策者将气候行动全面融入经济发展，助推行动落实。明确的目标还可以为包括私营部门在内的投资者指明前进方向，使更多资金流向气候行动。

图源：COP29官网

气候危机已然升级，有些影响已超出了人们所能适应的范围，例如特大洪水和野火造成的生命和生计损失，或海平面上升导致的沿海遗产地消失——气候“损失和损害"话题近年来正在受到全球越来越多的关注，也日渐成为UNFCCC COP谈判的重点。

去年的COP28在其第一天会议上就启动了"应对损失和损害基金”(FRLD)，旨在为发展中国家提供专项资金资源，以应对损失与损害方面的挑战。随后，世界银行确认了基金的托管机制[11]、菲律宾被选为基金董事会的东道国、美籍塞内加尔人易卜拉希马-谢赫-迪昂（Ibrahima Cheikh Diong）被任命为首任执行董事[12]……其他机构层面的安排目前也正在进行中，包括预计在2025年之前出台的资源调动计划。

下一步的重点，就是如何为FRLD注入充沛的资金。自COP28以来，基金已确认了约7亿美元的认捐，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已有数据显示，到2030年，发展中国家或面临约5800亿美元气候相关损失[13]，是目前认捐规模的800倍，我们期待发达国家可以在COP29承诺提供更多资金。此外，NCQG是否会将损失和损害包括在内、是否考虑为此专门设立一个次级目标？也是一个悬而未决但颇受关注的问题。

2024 年 5 月，巴西南里奥格兰德州发生特大洪灾 | 图源：Cid Guedes/iStock

在COP29上，各国还应努力弥补适应资金缺口。目前该缺口约为每年1940亿至3660亿美元[14]，而且还在不断扩大。COP26达成了《格拉斯哥气候公约》，各国同意到2025年将适应资金增加一倍。联合国一委员会正在撰写一份该目标的进展报告，并将于COP29上发布。与此同时，谈判者可以通过确保NCQG机制将适应资金与减缓资金置于相同重要的位置，并认识到需要以更加灵活、低息的条件提供适应资金，支持发展中国家建设气候变化影响恢复能力。

COP29的另一项重点议程是加强全球适应目标 (GGA)[15]，一项旨在加快所有国家适应行动的集体承诺。在COP28上，各国通过了GGA框架，提出到2030年要实现的目标。各国还启动了一项为期两年的项目，以确定如何衡量适应工作进展。在COP29上，谈判人员将就一套易于管理的指标达成一致，以跟踪国家和地方层面的工作进展和资金流向。

《巴黎协定》第6条允许各国为实现本国气候目标进行碳信用额交易。例如，一个热带雨林丰富的国家可以出售碳信用额，为森林保护筹集资金；而购买碳信用额度的国家，将把由此减少的碳排放量计入本国的NDCs。这些碳市场的规则仍需完善，也是各缔约方在历届COP上的谈判要点。

虽然各缔约方未能在COP28上就该规则达成完全一致，但目前在寻求共识上略有进展——《巴黎协定》信用机制 (Paris Agreement Crediting Mechanism) 的监督机构[16]已就两项标准(方法学要求和涉及温室气体移除的活动[17]) 达成结论，为碳信用提供了重要技术基础。各缔约方还决定，机制下所有项目都必须遵守保护环境和人权[18]。

在COP29上，下列几个技术性问题有待进一步磋商解决：

一名工人在印度尼西亚西爪哇植树造林。碳信用计划可以支持保护和恢复重要生态系统的费用支付 | 图源：Pacific Imagica/Alamy Stock Photo

COP29将是落实《巴黎协定》强化透明度体系（ETF）[19]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各缔约方必须在2024年底前提交第一份两年期透明度报告(BTRs)，清晰阐述各国为减少GHG排放所做的努力、各国的气候适应项目和计划，以及各国已经提供、动员、收到或还需要获取的资金量等重要信息。BTRs还将详尽汇报各国在实现2025年和2030年NDCs进程中取得的进展/缺乏进展的情况，为下一轮NDCs制定和其他决策提供信息支持。

编写BTRs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过程。尤其是对于那些缺乏向国际社会报告气候行动进展经验的发展中国家来说，相关能力建设极为必要。作为COP29主席国的阿塞拜疆识别到了这些挑战，并启动了巴库全球气候透明度平台（Baku Global Climate Transparency Platform），提升各国对报告和透明度重要性的关注。阿塞拜疆还为此组织了几次区域研讨会，以支持报告工作的推进。

除了正式谈判之外，COPs也为政府、私营部门、城市和其他各方承诺携手推进气候行动提供了重要的沟通对话空间。在过去几年中，“合作倡议”的数量显著增加[20]，有些已成为近期COPs的重要成果，如承诺增加可再生能源、逐步减少化石燃料、促进城市气候行动、“绿化”金融业、停止砍伐森林等。

然而，尽管这些承诺表明各缔约方正在逐步增强气候雄心，但WRI研究显示[21]，大多数承诺缺乏透明机制，无法跟踪政府和其他承诺方是否正在为兑现这些承诺而行动。

COP29将再次为这些行动者提供了一个机会，展示其迄今为止所做承诺的实际进展。对于现有倡议而言，可以通过UNFCCC的全球气候行动门户网站或通过发布进展报告来公开进展，促进大家理解“合作”在支持雄心勃勃的气候行动中所能发挥的作用。

已签署各种倡议的各缔约方政府也应考虑在其NDCs中反映对这些倡议的贡献。即将在COP29[22]上宣布的新倡议应包含明确的行动计划，以确保未来进展的透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