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新读】“天宝”遗骨卧黄昏

时事   2024-10-17 19:49   云南  

我曾稀里糊涂地经过下关天宝街,也曾在一瞥之间,目光掠过“天宝公园”的石匾。而后,过客的脚步没有停留,湮没在匆匆的旅途中。直到有一天,我才把“天宝公园”和“天宝之战”联系起来,于是在日前的一个黄昏,刚到下关,我就直奔公园而去。


天宝公园因园内的“大唐天宝战士冢(俗称万人冢)”而得名,此冢是南诏王阁罗凤收葬天宝战争中阵亡的唐军将士而筑成的墓冢。资料记载:万人冢长期无人问闻,直到明代,才有人垒石立碑。1930年,当地士绅集资修缮了墓冢……千载流逝,昔日的墓冢今日已变成一个城市公园,附近购物广场、居民楼和商厦环立。最近的居民楼,站在家里,也能看见坟冢上随风摇摆的墓草。公园四周,人流如织,熙来攘往。沿着公园前那条蜿蜒的天宝街,一转弯,就到天宝公园了。与周围环境迥然不同的是,园内寂静、冷清,两个老人在夕阳下甩着手臂、聊天,三两个小孩,在树丛里穿行、“躲猫猫”。公园的大门,是唐式牌坊石门,上书“天宝公园”四字。进入公园,一个小孩就从我眼前倏忽跑过,追随着他的背影,他已跑到左侧的一个小石屋跟前。那个小石屋,面墙油渍斑斑,应该是守园人的住所吧。


园内走道左右两侧,种植着柏树。黄昏里阳光穿过树丛的间隙,像挣扎着伸出的光的手指,一缕缕刻画在暮色浓重的青石地板上。走在这样的地板上,感觉就像穿过一段悠长的时光隧道,隧道的那头,是唐朝。在迎面升起的两级九梯台阶之上,一座大坟强烈地震撼着我。墓冢正中石碑上,篆书“大唐天宝战士冢”7字,左右边款分别为“民国二十九年夏六月,吉旦”“天宝公园建筑委员会重修”。主碑之外,另有两块诗碑分立左右,左刻“明云南总兵邓子龙诗”,右刻郭沫若1961年“游万人冢诗”书者皆为大理鹤庆籍的孙太初。除去这三通碑,用于围券墓体的是约高1.8米的石墙。围着大墓转一圈,笔者估计墓体直径在10米左右。此墓作为唐王朝与南诏天宝战争的历史遗存,1993年即被公布为云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上世纪末、本世纪初,有关方面又两次拨款对其进行维修。如今,墓园被辟为公园,且与苍山上的“将军洞(李宓庙)”遥相呼应。笔者把相机架好,近切墓顶数茎萋萋衰草,远含苍山一片暮黛如烟,啪——拍了一张照。这张照片,是笔者对“天宝战士”与“天宝将军”密切关系的一种视觉表达。


邓子龙的诗写道:“唐将南征以捷闻,谁怜枯骨卧黄昏。唯有苍山公道雪,年年披白吊忠魂。”郭沫若的诗写道:“天宝曰能号盛唐,南征一度太周张。万人京观功安在,千载遗文罪更彰。我爱将军诗句好,人传冤鬼哭声藏。糊涂天子殃民甚,无怪蒙尘到蜀疆。”邓诗含蓄委婉,郭诗直抒胸臆,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处。然而,邓诗“枯骨黄昏、白雪苍山”所透出的那一份苍凉,在那个黄昏尤为笔者所感同身受而激赏不已。下关风名著全滇,时值深冬,正是萧杀肃烈之际。更夕阳尽落,苍山的巨大阴影,像一顶黛色巨帐,把沉沉的暮霭,笼罩到墓园上……“天宝”至今,倏忽千载,一千多年来,日日降临的黄昏暮色,年年洒落的白雪吊祭,都付与了唤不醒的沉寂枯骨、覆不尽的无边苍凉了……

原文发表于2011年1月5日《云南政协报》7版

作者:伏自文

编辑:何健美

校对:杨泽琰

二审:欧阳文军

终审:丁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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