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纪行之二」崔国栋：九寨，神奇的九寨

九寨沟与黄龙沟都是沟，都属于四川阿坝州，地理上相距140km左右，都处在川西高原岷山山脉南端的皱褶里。这里地质上属于岩溶地貌，却又各有特点。九寨归来不看水，九寨沟是“水景之王”，自然不是浪得虚名；黄龙则是人间瑶池，也不容错过。

九寨沟以其独特的高原湖泊、钙华瀑布群和雪山景观闻名于世。黄龙则以彩池、雪山、峡谷、森林、滩流、钙华、古寺、民俗等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蜚声世界。它们各有千秋，都是国家5A级风景名胜区，著名的旅游景区，同登世界自然遗产名录。

九寨沟景区内有9个藏族寨子，即树正寨、则岔洼寨、黑角寨、荷叶寨、盘亚寨、亚拉寨、尖盘寨、热西寨、郭都寨而得名。这9个寨子又称为“和药九寨”。

九寨沟藏民都信奉苯教。公元2世纪，西藏苯教传到此地，与当时的原始巫教结合，6世纪盛行。公元7世纪，藏传佛教传入，与苯教冲突、融合，后来居上，在此地形成了藏传佛教的一个派别，形成了独特的文化宗教景观。九寨沟的宗教民俗至今还保持浓厚的藏族传统。精美的服饰，彪悍的腰刀、洁白的哈达、醉人的青稞酒、香醇的酥油茶、欢快的踢踏舞、稳健的二牛抬杠等等，都是九寨沟与众不同的地方。

黄龙沟，得名于黄龙真人。或从上帝视角看黄龙，黄色的钙华地貌，卧伏于峡谷之间，黄龙二字，先声夺人，又恰如其分，活灵活现。

黄龙是豪放的，如大江东去，数不尽风流。黄龙是动感的，神龙见首又见尾。有一飞冲天，搏击长空之势。黄龙是雄健的，让人豪气顿生，健步如飞。九寨是婉约的，如王维之阳关三叠 ，诉不完的衷肠。九寨是静谧的，适合一个人坐在湖边，发思古之幽情。九寨是阴柔的，让人心灵澄澈，明心见性。

九寨沟海拔在2000-3000米。黄龙的海拔是3000-4000米之间。九寨称湖为海，大都独立分布，也有一些串联成线。而黄龙则称湖泊为池，一片片连续不断。九寨，发掘得早，名气大，设施完善，可以让人慢下来，走走停停，若有两天时间，就可以比较完整的领略九寨之美，九寨之盛。黄龙景区，则发掘较晚，名气小，但大有后来居上之势。黄龙游客几乎始终处在栈道上，没法慢下来，主景区一天就可以游下来。

黄龙九寨横向比较是可以的，但千万要明白，它们是不可相互替代的，你只有走过，才能感受到它们的不一样。何况四川人的口头话：“来都来了”，也就不差这哆嗦了，游完黄龙，还是打起精神去那神奇的九寨一探究竟吧。

从松潘县黄龙川珠寺到九寨沟，两地相距大约140km。大巴车络绎不绝，争先恐后。但因为毕竟处在川西北高原的崇山峻岭中，要修出一条多么高等级的路，多么安全宽敞的路，还是十分困难的，所以车速还是比较慢的。前两天大雨过后，冲毁的道路已经可以通车。景区的天气预报表明，7月26日天气晴朗，气温舒适，我们运气还算不错。因为刚刚从西藏回来，高原反应已经不再构成威胁。导游口中有关藏传佛教等方面的介绍，你尽可以听之任之，不可当真，因为他们有套路。善良纯朴的老同志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导游的节奏带偏。当然，对于你喜欢的玉器、银饰品买一点，也算是配合一下导游。你不买，导游虽不高兴，但也不会出现网上说的那种把游客困住了不让走的情形。虽然这些导游的文化素质亟待提高，但总的感受还是觉得四川的导游总体还是略好一点。

九寨沟的设施显然更加完美和便利，景区的开发显然更具前瞻性。能够发挥景区功能，挖掘景区的升值潜力。比如从景区大门到停车场，三四公里，你在停车场下来，必须倒跑回去才可以开启你的旅游。这几公里路，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了乘的士，每人5元，回去在再5元。你若不乘车选择步行，那么你的体力肯定会提前被消耗，来回10块钱，数量不多，但每天成千上万的游客，也为当地的就业提供了许多的岗位。都说买的不如卖的精，确实是这个理。我们武威的旅游资源虽然很多，但往往特别关注门票，不关注延伸服务。把门槛抬高了，许多游客隔门瞧一眼，匆匆而过，倒不如先让他们进去细细浏览，延长游客的游览时间，把过境的游客变成住宿的游客，效果也许会更好一些。

九寨沟不同凡响啊！单单那飘逸别致的景区大门，就让人眼中一亮，仅此一点，就让我心里对九寨生出更多的期待。

九寨沟是嘉陵江上游白水江源头的一条大支沟，景区主要分布有树正沟、则岔洼沟、日则沟、扎入沟四个景区，每个景区内又分为多个大小不一的景点。景点之间有栈道相通，也有景区公交。因为整个景区狭长幽深，所以游客都必然要购买90元的观光车票。观光车干净宽敞、安全、平稳，还有年轻的穿着藏族服饰的卓玛，给游客讲解沿路的风景。美景、美女，你的心情肯定也就美丽了起来。

九寨沟呈Y字形。下支为树正沟，右支为日则沟，左支为则岔洼沟。交汇点是观光车中心站，这里有景区唯一的餐厅，游客可以在这里用餐或者自带午餐。休息过后开启下一站旅游。观光车来到诺日朗中心站后，向左还是向右，完全由景区调度室根据游客数量进行分流。最佳的游览线路还是先右后左，我们这辆车正好是这个次序。

右侧的游览终点是原始森林，原始森林距诺日朗瀑布18km。来到九寨沟是为了看水，原始森林对我而言已不具备吸引力，所以我们选择在箭竹海下车。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张艺谋《英雄》在此取景，而使得箭竹海名声大噪。

箭竹海，顾名思义，因为这里生长着大量箭竹而得名。箭竹海中有一些钙化的枯木，就像珊瑚树一般。腐木上可见一些新生的树，被称为枯木逢春或者再生树。湖畔箭竹葱笼，杉木葳蕤。水中山峦对峙，树影婆娑，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我曾在泰山看日出，是那种红色的太阳，朝霞满天，确实如古人诗句中所说“日出江花红胜火”。而今在这里真正领略了什么是“春来江水绿如蓝”。只是这里不是春天，而是夏日。不是江水，没有那么辽阔，而是一湾湖水，水色碧蓝，澄澈剔透、波光潋延。从气势上来讲，九寨沟的海，此一回合似乎胜过了黄龙的池。这里的静，是那种动中之静，是那种蝉噪之静。静谧中生机盎然，沉静中思想灵动。若是人再少一些，不会彼此干扰，也许坐在这里一天，也不觉得疲劳。若是能有一所小居，晨来暮往，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风吹皱了一池碧水，水鸟掠过天际，那又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九寨的藏族、羌族人民是有福之人。只是滚滚而来来的红男绿女，打破了他们的这份宁静。对他们而言，是好是坏，是祸是福，也许不是我们局外人所知了。板子打不到自己身上，从来是不知道有多疼的。

箭竹海是九寨沟唯一不结冰的海子。四通八达的栈道，便于游客从不同的侧面来领略自然风光的妖娆与美丽。海子的水从栈道下流过，便进入茂密的森林灌木之间。过了十几米，或因为树木根部的盘绕错结，或因为钙华底部坍塌形成的堤坝，把流水分成了许多束，并顺着堤坝跌落，就形成了高七八米、宽近150米的箭竹海瀑布。瀑布跨度大，落差小，并没有形成那种声闻十里、飞流直下的奇观。碧蓝的海子和洁白的瀑布，一蓝一白一静一动，颇符合动静相生的道理。

沿着箭竹海瀑布边的栈道步行2km，在步步惊艳中观赏风景，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来到熊猫海。为什么叫熊猫海？一方面是因为箭竹。箭竹是熊猫最喜欢的食物，因而这里成为大熊猫觅食、喝水、嬉戏的地方。还因为海子中有一块白色的大石头，上面有着天然的黑纹，颇似一头憨厚的大熊猫。大熊猫是九寨沟土著眼中的吉祥物，深得当地藏民的喜爱。冬季时，高海拔的箭竹海仍然碧波荡漾，而低海拔的熊猫海则冰封如盖，形成非常独特的景观，使你不得不感叹自然的神奇和神秘。来到熊猫海北侧的观景台，沿陡峭的栈道，顺次而下，可以看到右侧有一道激流飞泻而下，直落谷底。在中途这道水流又被悬崖突出的岩石截成了数段，一波三折又一气呵成，甚为壮观，这就是熊猫海瀑布。隆冬时节则结成冰瀑，宛若冰晶世界。

离开熊猫海下行两公里，便来到九寨沟最精典的景观五花海。它有“九寨精华”之誉。同一水域中，五花海可以呈现出鹅黄、墨绿、深蓝、藏青、浅白等多种颜色。斑驳迷离，色彩缤纷。这种色彩的变化，是由水中丰富的矿物质和藻类在阳光照射下形成的各种不同的色彩。与黄龙的五彩池相比，显得更加宏大静谧。五彩池是由大小不一的碎玉拼成梯田的形状，可能给人琐碎的感觉。五花海则是整体一块，水平如镜，让人心中感到舒畅明亮，心神宁静。

我们从入口左手顺时针转，一边走，一边欣赏，一边拍摄，用时大约40分钟。步道是修建在岩壁之间，水面之上。始终向上的松树杉树，旁逸斜出的高山杜鹃，给栈道搭起了天然的凉棚。平静斑斓的水面，湖中山林倒影，周边植被茂盛。叽叽喳喳、流动不息的人群，每时每刻引入眼帘的都是令人叹惋的不同景色。你可以看到，在这里，每地每时都可能成为游客捕捉最美瞬间、到此一游的绝佳之地。他们可能是正面眺望远方，可能是侧身持肘沉思，可能是背影令人遐想，可能是低迷对镜梳妆。可能是手抚一棵箭竹，可能是背依一棵巨松，可能是玉树临风，笑对大好河山，可能是姗姗而行，突然回眸一探。游人们发挥着自己对眼前美景的理解和想象，把最美的形像留给九寨，也把最美的九寨记在心里。

沿着栈道继续北行，穿越幽林，从北岸向东就来到五花海出水口与孔雀河道的交界点。这里有一座栈桥 ，从此去看五花海，它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南侧的湖面，此时墨绿、宝蓝、鹅黄的色彩混杂交织，互相晕染，五光十色，似孔雀彩翅；北侧河道弯弯状若孔雀头颈；三株古树是头顶花翎；因此这里被称为孔雀河道。

顺着孔雀河再走100多米，就可以来到环山公路。这里有一个观景台，有一块巨石叫老虎石。在这里可以更加全面的俯瞰五花海，观察到五花海湖水颜色的深浅和如梦变幻。据各种游记记录，这里最美的时节在秋季，色彩丰富，姿态万千 ，独霸九寨。五花海的秋叶大多集中在出水口附近的湖畔，无数的彩叶交织成锦，如火焰流金。含碳酸钙质的湖水与含普通叶绿素的水生植物，在阳光作用下，幻化出缤纷的色彩。一团团，一排排，一簇簇，天上地下，岸边湖中，赤橙黄绿，相迎成趣，尤其美妙，故得名五花海。九寨人说，五花海是神池，它的水洒向哪里，哪里就是花繁林茂，美丽富饶。

九寨沟的瀑布中，最动人心弦的当然是诺日朗瀑布了。这里处在景区的中心地带，我从小在家里墙上的贴的画张中，就知道诺日朗瀑布是中国著名的瀑布。之所以记住，就是因为这个别致的名字。今天来到实地来领略它的壮美风采之时，才真正清楚了这个诺日朗的含义。“诺日朗”是藏语，意思是强壮、伟岸、高大。这三个词非常准确的把握住了诺日朗瀑布的特点。

诺日朗瀑布，海拔2365米。瀑布宽270米，高24.5米，是中国大型钙化瀑布之一 ，也是中国最宽的瀑布。我曾见过庐山三叠泉瀑布，它的特点是落差大，飞流直下，确实有银河落九天之势。但与诺日朗相比，就显得单薄孱弱，少了些从容不迫的气度。我也曾到过黄河壶口瀑布，怒涛如一万匹马奔腾而过 ，让你不由得想起一句歌词“黄河在咆哮”。与诺日朗相比，它又少了些清澈秀丽，温柔隽永。我还见识过官鹅沟、长白山、浪士得、武夷山的瀑布 ，只有官鹅沟的各种瀑布，才像个瀑布的样子。但与诺日朗瀑布相比，还是差距太大。难怪84版的《西游记》片尾取景，要选在这里。

在84版的《西游记》最后的画面中，师徒四人，你挑着担，我牵着马，就是从瀑布的西边走向东边。标志着回归东土，取经成功。那翻卷的浪花，仿佛一首庆祝胜利的凯旋曲，与尾片的音乐交织在一起，确实成就了一幅经典唯美的图画。

在诺日朗中心站的长椅上吃过自热米饭，稍事休息，就开始了九寨之行的下半程——坐观光车直接去长海。长海在Y型左支上，距中心站17km。沿途的景点并不多。大多数的游客都是长驱直入，直达长海。长海是九寨沟最大的海子，湖面开阔、幽深、狭长，约7km，也是湖色最澄净的海子。从公路上走到湖边的栈道上，花了我很大的功夫。主要是连续两天的高强度步行，已经使自己的腿脚功夫大打折扣。上行还可以，下行的时候膝盖疼痛，甚至打软腿子。但美景就在眼前，就如美人在前。不能摸，还不能走的近一些？看得真一些？

从长海末处的角度来看，我忽然发现长海的情形与天山天池很像，大小也差不多，水深也差不多，都是高山雪峰融水。天池的远处是博格达峰，白雪皑皑，雄伟大气，天地一体。水面清澈见底，水温冰冷凛冽。我把脚伸进去，可以说是天池濯足。那是18年前，不知现在的游客是否还有这样的待遇？但长海更具川西高原的秀美温婉。湖面浩渺悠远，与山色融为一体。湖水完全呈现深蓝色，让人内心澄澈沉静，波澜不惊。栈道沿着山腰曲曲折折，从两侧伸向远处。年轻的孩子们似乎永远也不知疲倦，我们只能站在长海底部的栈道处，看着那些红男绿女渐渐远去的背影，徒生感叹，年轻真好！

长海往回走 ，历经上季节海，下季节海。从则岔洼乘车而行到诺日朗中心站 ，继续下行至树正沟。又经犀牛海、老虎海、树正群海下车。这里是景区中心的树正寨所在地。藏族的特色民居星罗棋布分布在这里，各种藏族服饰、工艺品、地方特产的商店生意兴隆。一排九座形制大体相同的白塔 ，叫九宝莲花菩提塔，象征九个藏羌村寨团结、祥和、幸福。其中最大的那个白塔就属于树正寨。与此地相连的树正海，下面就是树正瀑布。游人来到这里，可以更加从容的游览海子、瀑布，只不过对我来说，似乎已经对海子、瀑布的景观有了视觉疲劳。所以我们在树正寨体验了一把用榔头锤打制作藏式奶糖之后，索性坐车来到双龙瀑布的观景台休息。此时已经是下午4点，距离导游约定的时间还远。树正瀑布到景区大门之间，还有芦苇海、卧龙海、盆景海，若是体力允许，值得一看。

九寨沟被我们的双脚最终留在身后。在树正瀑布到芦苇海的河道上，有几十个童话般的小房子，仔细观察，它是一个个小小的水磨，靠水的动力来转动。它不是要把水送往高处，而是转动一个个合抱粗细的转经筒。在藏传佛教的文化中，转经筒上刻满了祈福的经文，每转动一圈，就相当于念诵一遍经文。九寨沟流水生生不息，转经筒转动便生生不息，那么，上天对九寨沟生灵的赐福也便生生不息，赓续不断。

九寨沟和黄龙沟同属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与我们甘肃陇南毗邻而居。有一种说法，九寨沟曾属于甘肃，因为碧口水库的建设，甘肃在权衡利益之后“让”给了四川。但此说法并未得到官方认证，且九寨沟的行政归属历史上也一直属于四川。其实，九寨沟属于四川和甘肃之争，不过是利益之争，对我们游客来讲并不重要，也无意义。在这个和平的时代里，和平的国度里，你有信心、有精力、有能力去游览这锦绣河山才是最重要的。让这里世代居住的藏族、羌族、汉族同胞团结互助，共同致富，保护好这一方绿水青山才是最有意义的。

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中东、乌克兰这些战争离乱之地，即使再美的风景，也会在战火的颤栗中支离破碎。让我们一起转动心中的经筒吧!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同胞，为我们自己祈福。为战火中艰难度日的无助的无数苍生祈福吧！祈愿世界和平！当我的笔写到这一刻，我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上述的一端段话，难道说是自己顿悟了？

修行在路上！这也许是这次青藏、四川之游的收获。很幸运，这样的节点发生在人间仙境、世外桃源的九寨沟。

九寨，神奇的九寨。

2024.9.26

2024年10月3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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