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访】马百齐——旧时细语，墨舞丹青

马百齐

所谓的画

就是过去一切体验的总和

画我接触过的人

观察过的自然

感受过的生命

探索过的课题等等

所有的一切成就了画面的语言

别停下，画者的专一

门上的铜环

是旧时细语

是心头挚爱

    艺术，是创作者思想与感情的复合体。好的作品是在主客观之间的反复提炼，是在新旧表现手法之间的反复揣摩，是敢于跳出陈规的百般尝试。马百齐以精准的构图、富有节奏的画面和层层递进的虚实变化展现了其超强的灵感捕捉力，注重画面质感。

    他综合了风格化的表现、丰富的色彩和朴素的主题，创造出多元而令人回味的场景。在他的艺术世界里，没有套路的拖累，也不存在心态与意识的分离，只有意志在不羁地驰骋着。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

马蒂尼：在水彩这个领域，您认为什么是独具特色的艺术语言？

马百齐：艺术发展到21世纪的今天，大家对此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即艺术家要有个人的艺术语言，要有辨识度。

    大量的水彩爱好者是用水彩的本体语言在作画，遵循客观规律去进行创作，这种被归纳过、被共性化的东西出现在画面上就会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难通过个人的视角或语言来打动人。

    个人语言包括两种含义：一是以艺术家心目中的艺术构架来进行创作，尽管个人语言很明显，但陷入了重复的怪圈，被固定的表现手法所束缚。

    二是在创作时学会跟自然对话，以大自然为老师，摆脱教科书式的作画模式，“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不论画东画西，皆能表现出画面的生动性和差异性。此时此刻此地的感受与彼时彼刻彼地的感受必须区分开来，但主线还有个人的艺术符号，这是高要求的绘画方式。

    艺术魅力要多元化才好玩，能够有100种水彩表现，就坚决不要99种，不要去限制。艺术因不同而生动，多种手段的尝试在美术发展史上尤为重要。

马蒂尼：请给大家分享一下您是怎样表现少数民族的女性之美。

马百齐：人物也是我水彩创作中的一个主要课题。苗女、藏女和尼泊尔妇女，除了表现她们那种自然美之外，肤色、神韵和质朴的美感也是我表达的内容。

     我前后画过三张苗女，她们的银饰特别美，所以我在银饰上面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仔细处理其来龙去脉，注重质感和细节的呈现。除了把握阳光下璀璨的效果，还要注意空间体积感，避免陷入琐碎的误区，在局部深入刻画的同时脑子里始终装着整体的素描关系，并要求自己处理好这对矛盾。

    脸部的处理我采用了关维兴先生分层次的重叠法（脸部画三四遍），不媚俗，偏质朴，颜色也丰富，这样表现的皮肤更深沉、更耐看。

    苗女的服饰以刺绣为主，图案繁复，色彩明艳，在整体的艺术处理上取舍有道，突出民俗感 ，传达不一样的美。

    对艺术家而言，获取第一手的少数民族素材也是十分必要的。为此我深入藏地，几经辗转，终于在藏南地区的客家村寻到了孔雀湖藏女服饰，为后来的人物创作提供了珍贵稀有的原始资料。

马蒂尼：“坚持每天修习。你的专一，是门上的铜环。”看到《山西平顺古村落农家老门》这幅作品时我想到了鲁米的诗句，请谈谈创作此画时的情感体验。

马百齐：山西多明清建筑，庭院考究，门楼窗户充满历史的沧桑感。这里的老百姓勤劳质朴，敬守家业，吸引着我去表达它们。

    这幅画能广受好评，源于其充满生活气息和故事感。石墩、门环、漆黑的大门，还有那已经褪色、被风吹得耷拉下来的对联，这些风雨侵蚀的历史时代感是我画它的初衷。

    而丰茂的植物环绕着斑驳的老门，大有一种“老门吐新芽”的蓬勃朝气，这既是对生活的记录，也是老百姓热爱家园的体现。

    总体来说，画门主要还是局部和整体关系的把握，塑造具体东西时，要仔细观察，笔笔到位，捕捉色彩瞬间的美感，对细微之处须有传神表达，从而体现出时间之蹉跎，物象之沧桑，这是我非常愿意表达的题材之一。

马蒂尼：请谈谈您在尼泊尔写生的收获。

马百齐：我对尼泊尔有着一种怀旧情结，1400多年的悠久历史使得这些古民居、古建筑散发着独特的韵味；而经济发展也许会逐渐湮没中世纪的建筑。基于怀旧和抢救的心态我踏上了尼泊尔的写生之路。

    20天的写生基本都在加德满都和巴德港，这些地方古民居、古建筑相对比较集中，也有很多非遗项目。繁复的木雕，发黑的砖石，丰富的色彩……都是很好的表现素材。

    我是油画出身，画水彩时有自己的经验，表现方法比较独特，喜欢从最深的地方开始画，大部分效果是一遍出，很少反复叠加。

    门环、门灯、古建的构架等是我着意表现的东西，把松的东西有意植入到紧的范围当中，形成画面的一种节奏感，遵循紧松结合的处理手段。

    我反对水彩画里甜甜的晕色，对水的表现用到不能再少为止，尽可能正确表达对象，笔意要到。

    画面当中精细刻画的部分需要有一些放松的东西来陪衬，来烘托气氛，所以我一般都喜欢用粗犷的笔触进行表现，在精细与狂野当中找到一种平衡。

马蒂尼：画风景时最打动您的是什么？

马百齐：画风景确实挺难的。你得把握住自己所要表达的东西，把面对物象时的初衷、激情通过画面展现出来，并且感染到观众，这是画风景非常关键的一个点。

    画风景时要静下来，不为画风景而画风景，对此，我打破了画风景“两个半小时”的现象。我一般打铅笔稿时间比较长，短则四十分钟，多则一个多小时，在这个过程中脑子里已经在进行构思和画面的处理，对可能是绊脚石的地方预先设想解决方案，所以作品成功率非常高。

    画无定法，但在自然面前要保持虔诚的心态，不以大师腔调论长短，通过仔细观察和切身体验，积极尝试各种表现方法，力求捕捉现实之美，注意色彩和虚实的处理，把握整个画面的节奏，规避套路式创作。

    其实绘画就是排兵布阵的一个全过程，画家要不断寻找适合自己的表现手法。风景写生是一种思考，是一种提炼，也是一种自我的提升。越是挑战过难度系数高的写生，进步的空间也越大。

马蒂尼：“我爱水彩论坛”和“零一美术馆”对您而言意味着什么？

马百齐：我是“我爱水彩论坛”的发起人之一，这个平台前后运作了17年，海内外注册会员达7万多人，目前在国内、国外影响力比较大，已经连续做了21届水彩风景写生，风雨兼程的背后是无数水彩人共同的热爱和成就，论坛的建立为中国水彩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随着论坛稳步发展，我们又做了“零一美术馆”，在这里搭建多元化线下水彩空间，为广大水彩爱好者们提供展览、交流、培训等服务，获得大众的一致肯定与好评。

    在美术馆带学生的八年中我进行了多种尝试，不论是零基础的退休人员，还是年轻的老师，他们均取得了不俗的成绩，陆续有作品参加全国美展。师者本心，我致力于做中国水彩的托举人。

马蒂尼：如何看待中国水彩的多元化现象？浅析“笔墨当随时代”。

马百齐：中国水彩近20年的迅猛发展超过了前100年，作品呈现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多元化现象，这得益于国门打开之后，世界性的水彩大交流环境和中国一批致力于水彩创作和实践的有生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

    不同专业画家的加入，极大丰富了中国水彩的发挥空间。中外水彩画家一起写生、办展，国内画家不断学习、思考，由迷茫到自信，逐渐形成了从学院精神到民间交流各平台的生机勃勃的水彩队伍，值得期待。

    我一直强调笔墨当随时代，生理年龄无法抗拒，但我们的审美，我们对美的敏感性不能落后于时代。

    此外，作品本身得有当代性，需把握时代的脉搏和方向，画家要关注生活，关注生命，关注自然，为自己的创作注入生机与活力。

    坚持每天“一个半小时”的艺术修习，坚持以新的眼光去面对时代，坚持深入而持久的思考，马百齐有着属于自己的潮人心得，上下探索，身体力行，在创作与教学中寻找精神与实践的平衡。

    寻艺路上，他闪烁其间，像只蜜蜂将触角探向自然和生活的区域，他用激情征服光，构建了一种新的明晰，景物欣然臣服于性格之风，井然之序让画笔、颜料各安其位。

墨灵书于马蒂尼美术馆

2024年10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