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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高通胀导致生活成本不断攀升，人们已经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此时公共交通票价的任何上调无疑都会引起公众的不满。然而，面对运营成本的上升和疫情后乘客数量的减少，公共交通运营商正面临挑战。
从2023年12月23日开始，公共汽车和地铁的车资将进行上调，成人车资每程最高上调11分，根据车程距离而定。尽管持有优惠卡的乘客车资涨幅较低，且低薪员工及家庭可以享受更低价的混合优惠卡和公共交通券，但更广泛的问题仍待解决：如何在纳税人、公共交通运营商和乘客之间公平、可持续地分担成本上升的负担，并实现公共利益最大化？
据2022年议会数据，新加坡政府每年对公共交通的补贴已超过20亿新元，约合每程超过1新元。尽管补贴金额可观，但仍有必要呼吁政府进一步加大对公共交通的支持力度。
公共交通作为一种典型的“优效产品”，其带来的社会效益远超乘客个人的收益，因此理应得到公共资金支持。这些额外的社会效益在经济学上被称为“正外部性”（positive externalities），主要体现在公共交通对私人交通工具的替代作用。公共交通可显著减少交通拥堵，不仅为驾车者节省了时间，还减轻了道路压力，并为紧急车辆提供了更顺畅的通行条件。同时，它还有助于减少空气污染和碳排放，这对新加坡的绿色转型和国际气候承诺至关重要。
新加坡的“少车政策”（car-lite policy）是基于汽车拥有量零增长政策，通过控制汽车所有权，如实施所有权证书（Certificate of Entitlement, COE）（又名拥车证）来限制私家车的使用。这是对公路电子收费系统（Electronic Road Pricing, ERP）的必要补充，旨在确保驾驶者承担使用私家车的社会和环境成本。
鉴于拥车证保费高昂，许多新加坡人难以拥有私家车，因此能够负担的、可靠的公共交通成为建立包容性社会的先决条件。提高公交车资的可负担性将进一步促进“少车”社会的发展，为市民提供更多的保障和安心，尤其是那些每月需将较大一部分收入用于公共交通的人。
然而，即使我们认同应该加大公共交通补贴力度，如何补贴以及补贴多少仍然是值得探讨的问题。
世界各地的国家和城市都在尝试降低公共交通车资，甚至提供免费服务。例如，爱沙尼亚首都塔林早在十年前就实行了公交免票制度，卢森堡也在2020年效仿。德国在2022年推出了为期三个月的9欧元（8.95美元）月票，而奥地利则推出了全国交通年票，每天费用约为3欧元。
但是，这些措施的效果喜忧参半。在卢森堡，由于居住在国外的工人继续每天往返于国内，交通状况并未得到明显改善；而在爱沙尼亚，行人和骑自行车的人比开车的人更倾向于改乘公共交通工具。
对交通和私家车使用的影响只是一个方面，其他社会效益也应考虑在内。例如，公共交通补贴可以提高人们的可支配收入，鼓励老年人更多地参与社会活动；同时，更高的人员流动还有助于实现经济和城市发展目标，如将工作岗位从拥挤的市中心转移到郊区。
值得注意的是，过度消费公共交通补贴的风险相对较低。同样作为优效产品的医疗保健补贴，如果费用全部由国家或保险公司承担，则容易出现‘自助餐综合症’。这会导致需求和公共开支不可持续地增长。但是公共交通补贴与医疗、燃料、电力或用水补贴等不同，它不会造成低效使用或过度消费，即使是降低票价也不太可能导致对公共交通的需求激增。因为旅行通常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而非目的本身。这是加大公共交通补贴的一个有利因素。
此外，谨慎的政策制定者可以通过一些措施来防范潜在的过度消费风险，例如将折扣票价限制在每天乘坐两次公交车或地铁，之后则按正常票价收费。事实上，新加坡在2013年就曾推出过一项试验计划，为清晨出行的乘客提供免费交通服务以减少地铁高峰时段的拥挤现象。结果，早高峰时段的乘客人数减少了7%，虽然最终效果略低于预期的10%至20%，但这一举措仍取得了一定成效。此后，新举措对在早上7点45分之前通勤的乘客给予5角折扣。
当然，因提供折扣票价而损失的收入需要通过其他方式弥补，可能是通过国家财政拨款或提高通勤频率较高乘客的票价来实现。
综上，简单的票价折扣制度或许能够让新加坡人更加放心地选择公共交通出行。当然，在实施过程中还需要进行适当的调整和优化以确保其有效性和可持续性。例如可以在高峰和非高峰时段之间保持一定的价格差异以分散客流压力；同时要说服更多的驾车者改乘公共交通，还应加强对公共交通系统的监管和投资力度以确保其高效、舒适和可靠地运行。
最重要的是，政策制定者应继续为公共交通运营商提供适当的激励措施，以提高生产率和服务质量，从而避免公共资金被低效率所吞噬；同时，对资产和基础设施的持续投资也是确保公共交通系统长期健康发展的关键所在，即使这种投资无法完全从票价收入中收回也应该得到保障。
回顾过去，新加坡公共交通理事会（PTC）的票价调整公式在分摊公共交通运营商、乘客和政府的高运营成本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公共交通理事会定期审查该公式，并在2023年4月对其进行了审查，以考虑到公共交通环境的变化。而现在，随着新加坡的绿色愿景和生活成本压力日益凸显，我们或许需要以全新的视角来重新审视现有的票价制定基础并探索更加公平、合理且可持续的分担机制以更好地平衡各方利益并推动公共交通事业的健康发展。
文章来源：Global-is-Asian，2024年1月26日，星期五
作者：何伟伦 (Terence Ho)
图片来自网络
本文内容来自于作者，不代表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官方机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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