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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绵小考
马玉申 邢玉海
近日,有人问:临城古代丝织类贡品是称作房子绵呢还是房子锦呢?回答说:房子绵。又问道:那为什么志书中写作房子锦呢?回答说:一是由于文献资料摘抄错了,后人引用时没有详加分辨,以致以讹传讹,造成认知上的错误;二是由于对家乡的偏爱,认为锦比绵更加贵重、稀有,以致将错就错,造成精神上的封闭。又问道:这又如何解释呢?回答说:简单分析一下就明白了。“绵”是蚕丝结成的白色或浅黄色的供絮衣被、装墨盒等用的丝织品。“锦”是色彩鲜丽华美织有花纹图案的丝织品。濯绵使用的是“白土”(白土即瓷土,在丝绸制作过程用于漂白和去污),效果是“色如霜雪”“霜鲜雪曜”“光彩鲜洁”,这就能够直观地证明产自房子的是白色的绵不是彩色的锦。况且,房子县(后改名临城县)历朝的贡、赋及土产中也是只有“绵”而没有“锦”。
造成认知上的错误主要来自三则文献材料,一是出自唐代《古文苑》的曹操夫人卞氏《与杨彪夫人袁氏书》:故送衣服一笼,文绢百匹,房子官锦百斤,私所乘香车一乘,牛一头。诚知微细,以达往意,望为承纳。二是出自北宋《太平寰宇记》卷六十的条目“高邑县”,《隋图经》云:高邑县房子城出白土,细滑膏润,可以涂饰,兼用濯锦,可致鲜洁。”三是同样出自北宋《太平寰宇记》卷六十的条目“临城县”,郦道元《水经注》云:“泜水东出房子,城西出白土,细滑如膏,可用濯锦,色夺霜雪,光彩鲜洁,异于常锦,俗以为美谈,言房子之纩也,抑亦似蜀锦之得濯江矣,岁贡其锦,以充御府。”当然第二则与第三则同本同源,可以视作一则。
对于这两则内容有误的材料,其实古人是早已纠正过的。一位是南宋学者王应麟在《困学纪闻》(卷十·杂识)中做了坚决而有力的驳斥:“曹操夫人《与杨彪夫人书》:送房子官绵百斤。《古文苑》误为“官锦”,而注者妄解。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错误的原因是编者之“误”和注者妄解。接着他又举出正面的系列论据:按《魏都赋》:绵纩房子。《晋阳秋》:有司奏调房子、睢阳绵,武帝不许。《水经注》:房子城西出白土,可用濯绵。”另一位是明末清初诗人吴景旭在《历代诗话》(卷十六·丙集)“左思《魏都赋》‘緜纩房子’”条中指明错误的同时也增加了正面的论据: 吴旦生曰:曹操夫人《与杨彪夫人书》“送房子官绵百斤【《古文苑》作官锦,悮】”。《晋阳秋》“有司奏调房子、睢阳绵,武帝不许。”《隋图经》云“常山高邑县房子城出白土,细滑膏润,可以涂饰兼用之濯绵,可致鲜洁。”赤石冈条《水经注》云“房子城西出白土,细滑如膏,可用濯绵,色夺霜雪,光彩鲜曜,异于常绵。俗以为美谈,言房子之纩也,抑亦蜀濯锦江矣。故岁贡其緜,以充御府。”梁元帝《玄览赋》“飞新梅於倡粉,拂轻絮於房绵。”
到这里,我们是不是可以确定所谓的房子锦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房子绵?或许有人会说,从文献学方面来说《古文苑》编者不详、来历存疑、成书较晚,可以承认引述错了。但为什么不直接引用《隋图经》《水经注》中关于相关内容的记述呢?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因为《隋图经》久佚、留存至今的《水经注》某些内容也已经散佚,而关于房子绵的内容恰恰又在其中。所以,用“实锤”的方式证明后人引用《隋图经》《太平寰宇记》的错误就有点困难了。但根据历史研究中“孤证不立”的观点,大概勉强可以说明这个问题了。或者,再列举一些正面的论据加以佐证吧。
魏卢毓《冀州论》:常山为林,大陆为泽,蒹葭蒲苇,云母御席,魏都好杏,常山好梨,房子好绵。
魏何晏的《冀州论》:清河缣总,房子好绵。
晋左思《魏都赋》:锦绣襄邑,罗绮朝歌。绵纩房子,缣繱清河。
晋石崇《奴劵》:常山细缣,赵国之编,许昌之緫,沙房之绵。
唐代地理总志《元和郡县图志》(卷十七·河北道二)载,临城县:出白土,细滑如膏,以之濯绵,色如霜雪,如蜀锦之得江津也。故俗称“房子之纩”,《魏都赋》曰“绵纩房子”。
宋代类书《太平御览》卷八百一十九布帛部六引文两条:(1)《晋阳秋》曰:有司奏,依旧调房子、睢阳绵。武帝不许。(2)郦善长《水经注》曰:房子城西出白土,细滑如膏,可以濯绵,霜鲜雪曜,异于常绵。世俗言房子之纩也,抑亦类蜀郡之锦得江津矣。故岁贡其绵,以充御府。由是观之,称“房子绵”为“房子锦”是不恰当的。
元代以后,随着临城丝织业的不断衰落,房子绵亦风光不再,似乎为它正名也意义不大了。不过,从今天乡村振兴的角度来看,还是有文章可作的。在产业振兴上,可以恢复房子绵制作工艺,制作出精美的日用产品,进而筹建房子绵博物馆、体验馆、研学基地等;在文化振兴上,可以申报房子绵传统制作工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最后,文旅结合,生产销售房子绵系列文创产品,提升全县旅游美誉度和竞争力。当然,这就需要有志之士的大力倡导和有眼光的企业家大胆投资兴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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