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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人类移民一直是欧洲和北美公众最关心的问题和政治议程项目之一。由于冲突,数百万人被迫逃离,同时数百万人自愿搬到城市地区寻求更好的经济前景。在世界各地,干旱、洪水和其他自然灾害等多种环境因素也促使人们迁移。这种流动大多发生在短距离内,使国内移民成为全球最普遍的移民形式。事实上,气候引发的移民在国家边界内更为常见。然而,公众的注意力往往集中在国际移民上,包括自愿移民和强迫移民。城市服务和基础设施以及农村发展的规划非常需要关于移民(和流动人口)数量估计、他们的原籍和目的地以及移民条件的地方信息。因此,了解跨空间尺度的移民模式,包括其条件、规模和影响是政策设计的基础。
本研究旨在通过开发详细的年度净移民数据集,通过收集、填补和协调(1)216个国家或主权国家的综合国家级出生率和死亡率数据集,来弥补这些研究空白;以及(2)国家以下级别的出生(覆盖163个国家,分为2555个行政单位)和死亡(123个国家,2067个行政单元)数据。使用本文的年度网格数据集,与人口和地球物理数据并行绘制移民地图,能够评估国家、国家以下和社区层面以及不同社会和气候条件下净移民对农村和城市人口变化的影响。了解移民对人口变化的贡献至关重要,因为移民以各种方式影响着发送和接收社会。就经济后果而言,移民影响着发送和接收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例如,通过汇款提高接收地区的生产力和减少各国之间的收入不平等。然而,在过去几十年中,很少有实证研究分析移民对全球人口变化的影响。因此,本文的分析为理解移民造成的广泛社会影响提供了坚实的定量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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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移民问题是许多国家公共辩论和政治议程上的一个热门问题,但近几十年来,对移民及其主要驱动因素的全球范围、高分辨率量化仍然缺失。本研究根据报告和缩小的国家以下出生率(2555个行政单位)和死亡率(2067个行政单位)。研究发现,在全球范围内,约50%的世界城市人口生活在移民加速城市人口增长的地区,而三分之一的全球人口生活在农村地区出现正净移民的省份。最后,研究表明,在全球范围内,社会经济因素比气候因素与移民模式的相关性更强。虽然研究方法依赖于人口普查数据,在人口普查数据覆盖率或质量较低的地区产生了显著的不确定性,但本研究不仅能够捕捉到国家之间的移民模式,还能够捕捉到国内的移民模式以及社会经济和地球物理区域的移民模式。研究结果强调了国家以下各级对移民的分析的重要性,这是政策设计、国际合作以及管理国内和国际移民的共同责任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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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结果
本研究首先开发了2000-2019年年度时间步长的网格化全球净移民数据集(图1)。此此处开发的数据集(可在https://doi.org/10.5281/zenodo.7997134获取)根据分别在2555个和2067个行政单位收集的国家以下的出生率和死亡率数据构建(图1a–b),用本研究中开发的栅格化社会经济数据缩小到5 arcmin分辨率,并最终进行调整以匹配收集的国以下数据(图1c–f)。
图1 研究的概要示意图
出生率和死亡率数据显示了相当大的国内异质性,特别是在俄罗斯、美国、中国、巴西和印度等大国(图1g–h)。这突出了使用国家以下(特别是缩小规模的)数据而不是国家数据来了解全球人口动态的重要性。这些缩小的出生和死亡数据使本研究能够估计每年和网格单元的人口自然变化(图1i)。当与同一时间段内报告的年度种群变化相结合时(图1j),本研究能够使用与参考文献类似的方法估计每个网格单元的年度净迁移(图1k)。在这里,净移民可以是负的(向外移民的人比在移民中的人多),也可以是正的(在移民中移民的人多于在移民中)。
全球净移民数量
净移民的时间动态取决于规模。为了评估全球移民动态,本研究汇总了三个空间级别的净移民:社区(行政级别2)、省级(行政级别1)和国家(行政级别0)。这种方法使本研究能够比较不同空间水平上发生的移民数量。研究结果表明,各国的移民模式差异很大。在整个20年的研究期间,在全国范围内,澳大利亚、北美以及欧洲和中东部分地区的净移民是正的(即,内移民大于外移民),所有这些地区都吸引了庇护或求职者,或者两者都吸引了(图2)。叙利亚、立陶宛、津巴布韦、委内瑞拉和圭亚那等国的净移民为负(图2e)——与委内瑞拉和叙利亚之前的评估一致,委内瑞拉和叙利亚有数百万人逃离了人道主义危机和冲突,立陶宛和津巴布韦也有许多人为了寻求更好的经济前景而向外移民。
图2 三个行政级别的净移民以及社区、省和国家行政区域内的累计净移民趋势
在省级层面,移民模式反映了许多国家内部移民的普遍性,从净阳性和净阴性省份都可以观察到这一点。例如,在中国,沿海地区显示出正的净移民,而在许多内陆省份观察到负的净移民(向外移民大于向内移民)(图2c)。这与中国有充分依据的内部移民模式相一致,劳动力移民集中在城市和沿海地区。这同样适用于许多其他国家,如美国,那里的城市中心正在吸引来自其他州和国外的人。当在更精细的空间细节(社区层面)评估净移民时,有趣的模式开始出现。例如,在美国,许多净移民为正的州(图2c)的特征主要是负县级净移民(图2a)。有关更多详细信息,请参阅在线网络迁移浏览器工具:https://wdrg.aalto.fi/global-net-migration-explorer/。
本研究所用数据集可用于探索研究期间(2000-2019)三个行政级别的净移民的时间动态。本研究使用线性回归评估了研究期间(2000-2019年)各个层面的净移民趋势。结果与累积净迁移模式相似,其中趋势根据管理级别而变化。此外,研究结果显示,在过去两个月里,净移民呈负趋势,而净移民呈正趋势。例如,在北美,几乎所有地区的净移民都呈下降趋势,不包括西南部的小地区(图2b,d)。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南美洲,尤其是巴西和智利,这些国家北部的净移民呈增长趋势,而南部的净移民则呈下降趋势;以及澳大利亚,该国中部地区的净移民趋势是积极的,而该大陆沿海地区则是消极的(图2b,d)。
农村和城市移民显示出高度的全球差异。本研究通过研究农村和城市地区的净移民差异,进一步评估了净移民的发展情况。城市地区经常接收来自农村地区的移民,即所谓的“城市拉动-农村推动”情况。通过使用GADM划分(国家,行政级别0;省级,行政级别1;社区,行政级别2),评估了世界12个地区和每个国家三个行政级别的情况是否属实。在这里,本研究将净迁移数据集与为本研究创建的2000-2019年城市范围数据集相结合。城市范围数据集根据2000-2019年全国人口密度和城市人口比例绘制了城市区域地图。
在东欧和中东,农村和城市净移民率每年都在波动,尤其是在阿拉伯之春之前的几年,随后是2011年至2013年间的大规模农村向外移民和城市向内移民,其幅度高达每1000人净移民近+40人,低至每1000人净移民−20人(图3e)。2010年至2015年间,来自叙利亚的移民是世界上最大的移民之一,当时有200多万人前往邻国土耳其和黎巴嫩。这就解释了包括土耳其在内的东欧群体中移民大量涌入农村和城市地区的原因(图3c)。尽管研究结果与之前对中东移民的估计一致,但这些地区的数据往往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图3 各地理区域的年度农村和城市净移民总数(a–m:每年的区域总和。中美洲(a)、东亚(b)、东欧(c)、欧洲(d)、中东(e)、北非(f)、北美洲(g)、大洋洲(h)、南美(i)、南亚(j)、东南亚(k)和撒哈拉以南非洲(l),以及全球(m)城市和农村净移民的年度总和)
净接收省份占全球人口的三分之一。当关注国家和国家以下的规模时,全球城市拉动-农村推动模式(图3m)变得更加零散(图4)。在全国范围内,36%的全球人口(2019年)生活在这种模式明显的国家。这些国家包括北欧国家和非洲、东南亚和东亚的几个国家(图4c)。然而,在国家以下一级,更多的人生活在城市和农村地区的负或正净移民所代表的要么是净接受者,要么是净发送者的省份和社区。这些省份位于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而俄罗斯、美国东北部、墨西哥和巴尔干半岛则容纳了多个净发送省份(图4b)。
图4 城市和农村地区净移民的划分(a–c:社区(a)、省(b)和国家(c)级别)
在少数地区,如印度尼西亚、刚果、委内瑞拉和巴基斯坦的某些省份,观察到城市净移民为负,农村净移民为正(农村拉动-城市推动)的情况(图4b),总人口占世界人口的22%。值得注意的是,全球37%的人口生活在净接收社区的城市和农村地区。广泛的农村移民可能是由农村地区之间的省际和社区间移民以及来自其他国家的移民所解释的。研究表明,农村-城市移民的趋势正在向更复杂的流动模式转变,其中农村-农村流动是最普遍的内部移民类型之一。特别是在撒哈拉以南非洲,人们倾向于在农村地区之间流动,这是季节性的循环移民,也是为了经济多样化,因为他们比城市更有机会获得土地或就业前景。在欧洲,农村地区也出现了类似的模式,吸引了同一国家或国外农业部门的工人。大型城市聚集也可能促使人们搬到农村地区寻找更实惠的住房。应该注意的是,结果受到城市区域划分的强烈影响。
移民对人口变化的影响
移民往往会加速城市人口的增长。与自然人口变化相比,人口稠密地区发生的净移民可能相对较大(图1i、k和2a)。在这种情况下,大规模移民可能会给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以及基础设施带来压力,这些资源不足以应对人口的急剧激增,尤其是在城市地区。另一方面,移民可能有助于像欧洲这样的老龄化社会维持其劳动力。为了实证研究移民在全球人口变化中的作用,本研究比较了三个行政级别的自然人口变化与农村和城市地区报告的人口变化。
研究发现,大约一半的全球城市人口生活在受正净移民影响的地区,正净移民增加了自然增长的城市人口。值得注意的是,在一些城市地区,特别是在北欧、德国、奥地利和西班牙,正的净移民甚至使自然减少的人口转向增长(图5c,e)。在极少数国家,正净移民减缓了城市人口的自然下降,但这影响了仅占全球城市人口约1%的城市地区。约39%至44%的城市人口生活在受负净移民影响的地区,负净移民减缓了城市人口增长(图5)。自然增长的城市人口因密集的外迁而减少的情况较少(占城市人口的0-6%)。在法国、意大利、美国和印度等国,主要可以在社区层面发现此类区域。
图5 净移民对城乡人口变化的影响(a–f:城市(a,c,e)和农村(b,d,f)地区的社区(a,b)、省(c,d)和国家(e,f)级别)
负净移民对农村地区的影响比城市地区更大:全球10%的农村人口生活在社区,在那里,向外移民使农村人口增长变成了总人口下降(图5b)。全球大约一半的农村人口生活在农村人口增长因负净移民而放缓的国家,而五分之一的农村人口居住在负净移民加速人口普遍下降的国家(图5f)。然而,正净移民推动了多个省和社区的农村人口增长,约占全球农村人口的三分之一。例如,在与哈萨克斯坦接壤的俄罗斯各省和市镇,来自哈萨克斯坦的技术工人移民可能解释了农村人口增长加速或农村人口下降放缓的原因。
与干旱相比,人类发展更多地与移民有关。众所周知,全球移民是由社会经济和环境因素共同驱动的。在这里,本研究分析了总量、城市和农村净移民如何在不同的社会气候条件下共同发生,根据干旱程度、人类发展和人口,将全球划分为100个社会气候箱。每个气候箱可容纳约1%的全球人口。
研究结果表明,在过去20年中,高净移民往往与高HDI和高干旱同时发生,这一点在城市地区尤为明显(图6a)。例如,阿拉伯半岛的城市地区、北美干旱地区、澳大利亚、阿根廷和地中海地区的正净移民率很高(在研究期间,每1000人中大多超过60名净移民)(图6a)。卡塔尔、阿曼和沙特阿拉伯等许多中东国家的高正净移民率(图2e)是由大量劳动力移民造成的,尤其是来自亚洲和非洲国家的劳动力移民。另一方面,在澳大利亚和北美,“低密度生活的偏好”可以解释农村地区的正净移民。值得注意的是,高人类发展指数在这些地区很常见,而干旱的范围更广。
图6 社会气候箱中的净移民及其对人口变化的影响(a–d:对于每个社会气候箱,研究期间每1000名城市人口的城市净移民(a),每个社会气候箱内城市净移民对城市人口变化的影响(b),研究期间平均每1000名农村人口的农村净移民(c),以及农村净移民对农村人口变化的影响力(d))
就负净移民而言,全球迁出热点地区(净移民为负的地区)处于中等干旱和人类发展的社会气候条件下。农村地区尤其如此(图6c)。在中美洲、巴西东北部、中非和东南亚等地区可以观察到高负净移民率(在研究期间,每1000人中的净移民大多低于-60人)。这与最近的研究一致,研究表明,大多数移民来自人们有足够能力迁移的地区,并将移民作为适应不利环境条件的一种形式。
正向净迁移往往与高HDI同时发生。当将不同社会气候条件下的自然人口增长与净移民进行比较时,研究发现移民对人口变化的贡献与人类发展水平的相关性比与干旱的相关性更强(图6b、d)。在人类发展相对较高的地区,正净移民往往有助于人口增长、减缓人口下降或将人口下降转变为增长。研究结果表明,以干旱程度衡量的气候因素与移民对人口增长的影响的关联较弱。因此,在各种气候条件下,移民会加速或减缓人口增长。
最后,移民在农村人口变化中的作用遵循一种总体模式,即人类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受到正净移民的影响。由于北美和澳大利亚的正净移民,农村人口下降转为增长(图6d),而欧洲大部分地区、俄罗斯部分地区和南美的正净迁移减缓了农村人口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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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与结论
尽管最近在估计全球国际移民和国内移民方面取得了进展,但全球移民数据集的空间和/或时间分辨率往往较差。本研究的年度网格化净移民数据覆盖了全球,可以在不同的地理空间尺度上分析当地和区域的净移民模式。利用这些数据,本研究量化了过去20年来三个行政级别和社会气候区净移民的规模和影响。本研究的分析强调了在分析移民模式时考虑空间尺度的重要性。研究表明,全球净移民模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分析的规模,既取决于移民的规模,也取决于趋势(图2)。在2000-2019年的研究期间,全球城市净移民主要为正,而农村净移民为负(图3m),与之前的城市化文献一致。此外,研究还表明,移民的数量和影响与人类发展水平呈正相关(正净移民往往与高人类发展指数同时发生),这种关联比气候和移民的关联更强(图6)。
先前的研究认为,移民往往来自人们有足够能力迁移的地区,并将移民作为适应不利环境条件的一种形式,通常是通过移民到城市地区。本研究的分析提供了这一论点的全球量化,并表明农村向外移民热点位于干旱和人类发展水平中等的社会气候条件下(图6c,d)。这相当于在过去二十年中经历了人口加速增长的全球城市人口的约50%(图5)。值得注意的是,在人类发展水平中等至较高的地区,出现了相对较大的正向城市净移民,这表明应对额外压力的能力更高(图6a、b)。
虽然本研究揭示了不同空间尺度上的全球移民趋势和模式,但也有一些局限性。首先,鉴于本研究的数据是根据总人口变化和自然人口变化之间的差异得出的净移民,因此无法区分不同类型的移民,如难民、国内流离失所者或经济移民。本研究数据完全掩盖了重要的个人移民事件和外部冲击,如冲突,只描述了一个地区是否经历了更多的移民,反之亦然,而无法区分流入和/或流出一个地区的移民动态。例如,在研究期间正处于长期冲突中的地区,如阿富汗、叙利亚和伊拉克,这可能特别重要。此外,本研究的分析使用了气候和社会经济条件的长期平均值,从而掩盖了与突发冲击(如极端天气事件)相关的净移民的任何年际或年内变化。
在这里,本研究量化了过去二十年净移民的规模和影响。根据研究结果,强调了国家以下各级对移民进行分析的重要性,并通过本研究的数据,为研究行政边界内、行政边界之间以及其他地区的复杂人类流动提供了各种未来的研究机会,例如,结合极端天气、灾害、冲突和移民事件的共同发生。不仅在国家之间,而且在国家内部以及社会经济和地球物理区域内,限制移民模式对于政策设计、国际合作和分担责任至关重要——所有这些对于管理国内和国际移民以及其他流动性都至关重要。最后,研究结果强调了将环境驱动因素与人类发展指标相结合的必要性。国内和国际移民预计将在前所未有的复杂和快速变化的社会气候条件下增加,因此,增加对全球移民模式及其多方面驱动因素的实证理解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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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信息
原文题目:
World’s human migration patterns in 2000–2019 unveiled by high-resolution data
原文作者:
Niva et al.
期刊名:
Nature Human Behaviour
发表时间:
2023.09
原文链接: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62-023-01689-4
编 辑:张孟斐
审 核:郭纳良
指导老师:吴 锋
【以上内容转自公众号发展地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