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叫做「会喝」到被叫做「会吃」的那只小黑猫,一天天地长大了。大到一定程度,你就会觉得,再这么「会吃」「会吃」地叫下去,略显不妥。于是我们决定,再次改名。新名字除了要体面,还要完美反映出「会吃」的内里与外表。与此同时,它还不能与「会吃」这个旧名字没有一点关系,否则学习起来门槛太高。
由于三只小黑猫里的男生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找到领养人,并且领养人在确定领养的第二天就想好了名字,于是本来叫做「男生」的男生已经被我们「佩佩」「佩佩」地,叫了一个月。
而那只叫「屎雨」的小黑猫,自始至终都叫「屎雨」。我们对「屎雨」这个名字很满意,念起来顺口是其一,跟人说起来总能令人大吃一惊是其二,贱名好养活是其三。
既然屎雨就是叫「屎雨」了,考虑到会吃跟屎雨是一对姐妹,会吃的新名字似乎还应该跟「屎雨」成套。
基于体面、专猫专用、控制学习成本和成套这四个点,我们决定将「会吃」更名为「桂枝」。
或者「贵枝」。
反正叫起来是一样的,怎么写也就不重要了,我们不妨灵活一点,比如中秋的时候叫「桂枝」,缺钱的时候叫「贵枝」。
有天晚上,天已经基本全黑,我们开着窗子在窗前吃饭,桂枝站在窗子外面的窗台上看外面。这是她每天在这个时间点就会要做的事情,不知道是跟大猫皮亚诺学的呢,还是有她自己什么特别的目的。突然,后山林子里传来小鸮的叫声。小鸮与我们之间,是草地上、草场上无数只钩额螽、绿螽斯和小露螽齐鸣形成的声之海洋。这海洋无差别地包裹了一切:我们、小鸮、桂枝、蝙蝠、树、房子、挡土墙、马路、车、垃圾桶,等等等等。如果说小鸮的叫声像是一个猛子入水的鲣鸟,那我们就是那倒霉的鱼。如果说这声音不是海洋,而是黑夜,那小鸮的叫声就是划破夜空的闪电,我们是那棵着火的树……小鸮叫了一会就不叫了,灰林鸮再晚一点会不会叫我们不知道,但螽斯们的合唱会持续进行下去,裹住失眠的人,也裹住人们做的梦。
yoko 看了看只有知道桂枝在那里才会往那里看但其实并没有真的看见的桂枝,转而问 tao:你说世界上有几只猫能像桂枝一样听小鸮叫,听螽斯大合唱呢?
几天后,tao 说如果最后留下桂枝不送走了,就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