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易和加号（1）第1249章
第二阶段邹涵的微服私访，查获了五十多起七十多人。对于这次查获的人，临聘人员一律开除。公职人员，是党员的，双开，非党员，开除公职。
接下来是常委讨论，结果让唐小舟大为意外，让邹涵更是恼火异常，几乎想拍桌子骂人。
邹涵提出这个处理方案的时候，大概没有想到，这次处理的人太多，相当一部分，是一线岗位的领导，还有一部分，虽然不是一线岗位，却是既有实权又深厚人脉的干部，哪怕是临聘人员，大多数也都是领导司机。
不是这样的人，想违规都没有条件。
处理这样数百人，不说得罪了整个岳衡官场，至少得罪了一大半。
邹涵或许可以不要岳衡官场的选票，大家似乎都已经看出来了，邹涵在岳衡当了半任市长，未来还有一任书记，前后差不多八年时间，继续留在岳衡的可能性不大。而他本人，也似乎正在为下一站积极准备。
但是，其他人就难说。如果继续担任常委，就只需要省委任命。问题是，他们的下一站，有可能进人大，或者去政协，也有可能留在政府，这都是需要选票的。得罪整个岳衡官场，对他们有百害无一利。
何况，在他们看来，邹涵的这个处分，确实太过严厉。
讨论时，发言顺序，自然是按照常委排名。排名最后的常委是吕斯相，他的处境很不妙，既是外来干部，在本地完全没有根基人脉，和邹涵之间，关系又处理得不好，尤其和纪盛天不对付。毕竟，纪盛天是地头蛇，在当地的人脉还是很深厚的。他如果得罪了岳衡官场，未来的日子，可能更不好过。
所以，吕斯相想耍滑头，说，处理方案，是我宣读的，我就不发言了吧。
邹涵如果善于应对这一场面，便会说，方案是委办提出来的，你可以不发言。
若是这样说，等于告诉所有常委，这是市委办提出的草案，哪怕真实想法出自纪盛天，毕竟也是经过吕斯相的。这就把吕斯相绑上了自己的战车，成了同一阵营。
理论上说，邹涵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可他没有这样做。他到底怎么想的，别人难以猜测，里面的微妙关系，既可能和他对吕斯相以及纪盛天的态度有关。
邹涵说，所有常委都说说吧。语气虽和缓，意思却明确，这就等于说，大家都必须表示意见，一个都不能少。
吕斯相于是说，那好，我是排名最后的常委，我就来开个头吧，说得不对，请邹书记，以及各位常委批评指正。
这个头一开，唐小舟便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毕竟，邹涵一直打压吕斯相，作为秘书长，他能反击邹涵的唯一机会，就只有常委会上这一票。难道说，他是想动用这一票？
吕斯相说，市委的这次行动，第一，我认为符合中央精神，第二，对推进中央八项规定在我市的贯彻落实，开了个好头。对此，我必须申明我的观点，对于市委的这次突击行动，我举双手赞成。不仅赞成，我要大大地叫一声好。这几天，我也听到老百姓中有很多说法，基本都是拍手称快的。我甚至听说，这件事，成了这个春节老百姓餐桌上最热烈最火爆的话题。
说了好之后，吕斯相开始说明第二层意思。他说，一次行动，竟然抓出三四百起违纪违规案件，这件事，触目惊心。也恰恰说明，我市的党风党纪，到了非抓不可的程度。正因为如此，对这三四百名违纪违规的同志，给予严肃处理，我认为是必要的，及时的，也是完全正确的，充分体现了市委整顿吏治，积极贯彻中央八项规定精神的决心和态度。
说到这里，自然就该转折了，果然，吕斯相说，不过，我考虑，我们处理这些违纪违规的同志，是不是有一个出发点问题？是为了处罚而处罚，还是为了未来更好而处罚？杀鸡儆猴，杀百儆万，应不应该？确实应该。但我也有忧虑，这么一刀下去，我算了一下，副处以上干部，有一百多个吧，重要局一把手二把手，也有四十几个，其中符合降职条件的，有八十多人。这对我们未来的工作，会不会产生不利的影响？如果结论是会，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到底是杀鸡儆猴，还是治病救人？
吕斯相说话的前半段，邹涵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但能够看出，他努力地掩藏着自己的得意。到了后半天，邹涵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表情越来越凝重。吕斯相自然看到了这种变化，但他既然要放这一炮，应该是早就深思熟虑。
果不其然，吕斯相开了这个头，其他常委也就完全放开了。其他常委发言的时候，基本都是吕斯相的这个基调，这是一件大好事，完全正确的事，个人坚决拥护市委的决定，赞成和支持市委的做法。至于具体的处理，应该秉持我党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既然要对这些违纪违规的同志予以惩罚，又要给他们提供改正错误的机会，留出改正的空间和时间。
还有的常委说得非常直接，虽说有明确规定，毕竟这么多年来，这些规定并没有真正执行，早已经名存实亡。新一届市委抓纪律抓制度，是对的，但在处理上，是否可以恩威并施，先施恩后立威，并且给予一个缓冲期。
也有常委提到，这些被处理的人中，相当一部分，是单位的一二把手。如此严厉的处理，对于全市公务员队伍，是一次巨大打击，将可能造成的损失，无法估计。
所有常委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轮到秋月婷了。
秋月婷说，我是从司法厅来到岳衡市的，我的专业是法律。从事司法工作的时候，我大会小会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法不容情。我说的不是套话，不是空话，绝对是我个人对法律的认同和坚守。我认为，法律就是法律，必须严格执行，社会才有秩序，才能实现稳定。这一点，我们市委一班人，必须有清醒的认知，明确的态度。不能有半点含糊。各项纪律，各种规定，都摆在那里，甚至贴在墙上，就在前几天，市委还专门开会，强调了过一个风清气正的春节，过一个廉洁守法的春节。在三令五申的情况下，还有人顶风作案，以我个人看法，什么样的处罚，都不过为。我甚至觉得，不是重了，而是轻了。
这话一说，邹涵的脸色显得有些缓和。
秋月婷接着说，刚才各位常委的发言，我认真听了。大家的意见，和我刚才所说，基本是一致的。大家一致赞同市委的这次行动，拥挤市委的决策。同时，我也听出来了，大家好像有一忧虑，主要是担心，一次性处理这么多干部，对今后的工作，会产生不利影响。我认为，对于所有违规违纪的干部，都必须处罚，一个也不能放过。但在时间节点上，是不是可以考虑予以区别。这是我的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供市委常委会参考。
秋月婷说过之后，邹涵转头看向唐小舟。
唐小舟明白邹涵的意思，他希望唐小舟站在自己这边，坚决支持他。
唐小舟内心中很纠结，一开始，他是准备形而上赞同这次行动，形而下反对这个处罚决定的，他会提出一个降维意见，把处理力度降下来。之所以这样考虑，是因为他估计所有常委，都会投赞成票。常委会这样的高层决策会议，而且涉及四百多名干部的处理，没有一点其他声音，本身就不正常。
若真如此，邹涵或许出于权力平衡的考虑，会适当降低处罚。
让唐小舟意外的是，所有常委的意见出奇的一致，都是形而上肯定邹涵的做法，形而下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处罚方案，却也是明确了一个意思，这个处罚太宽泛，太重了。
常委们讨论过程中，邹涵一再看唐小舟。每看一次，唐小舟的心里就打一阵小鼓。邹涵会不会怀疑，是他唐小舟在背后做了工作？有一个后果，是可以预见的，唐小舟如果赞同大多数常委的意见，邹涵的这个方案，就可能被否定。真出现这样的结果，就算一切不是唐小舟操纵，也是唐小舟借势打压了邹涵，甚至完成了一次打压邹涵的统一战线。对于这种可能的结果，邹涵非常担心，也非常不满。同时也是在暗示唐小舟，你那一票，可不能投给他们。
说实在话，唐小舟的内心深处有着强烈冲动，他想趁着这个机会，给邹涵以适当教训。就算不是教训，也完全应该给他泼点冷水，让他冷静冷静。
班子团结，需要大家维护，更需要邹涵有这种意识。他现在的搞法，往一言堂越走越远了，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中央和省委，为什么一再强调班子的团结，同时也强调民主集中制，强调班子成员的投票权？目的就是要形成权力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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