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几场雨水过后,又到了木姜子上市的季节。
木姜子,山苍子,香桂子,好听的名字,形容不出它的味道,胡椒的辛、辣椒的辣、芥末的冲、薄荷的清凉……说它重口,结合起来却是浓郁的草木香。食用过的人方知,它是山野深处大自然的馈赠。
从什么时候起记住这个味道的,已然记不清。儿时的记忆里,妈妈会在夏天某场赶集买菜时捎两把回家,解开草绳,拿个盆子,一颗一颗从枝桠上摘下来,最后,扔掉一把枝条,果子收集在玻璃罐里,用酱油腌起来。每顿饭舀一碟,夏天的凉菜碟便有了。记得母亲说过,木姜是好东西,好在哪?健脾消食。所以从年幼起我便潦草知道它好,自己却不需要,就此错过了品尝契机。
多年后,第一次在黔东南吃凯里酸汤鱼时被惊艳到,酸汤配木姜油是吃酸汤鱼的标配。可那时我没反应过来,竟不知此“木姜油”即彼“木姜子”——母亲夏日饭桌上的小菜碟。
又过了多年,工作后,发现食堂大姐竟和母亲有着一样的喜好——每顿饭必配一碗木姜子,加上酱油、蒜片、青椒段,拌在一块儿,每餐被消灭一空。最让我忍俊的是,不管别人吃不吃,食堂大姐都会舀一勺拌在饭里,大口扒拉她的“下饭菜”。我好奇:真那么好吃吗?在大姐的“怂恿”下,我终于第一次品尝。打那以后,我和大姐一样,木姜子就着饭吃,陪伴了我们整个炎热的夏季。
木姜子,这个原不起眼的季节性食物,成了我夏天的期待。
我开始了解木姜子的保存方法。主要有三种,一种是母亲的办法,腌制保存,素食。第二种是炒制酱料,油盐酱葱姜蒜,加以炒制,密封在油罐子里。第三种是原味保鲜,用真空袋子分装,一小袋一小袋抽干空气,封口,冰冻起来。吃的时候取一袋解冻,加以酱油等佐料腌泡半小时即可享用。
万物讲究限期,大自然的馈赠尤其有限。时间早了,太嫩,不易存放;时间过了,味同嚼渣。赶在立夏前后,采摘硬度刚好的果实,手指轻捻爆汁儿的程度,是最好的。
第一年没经验,缓一周的时间,场坝上的木姜子便老了。于是,我向海拔稍高的乡镇打听,气温低自然作物成熟慢、过季晚,朋友给我带了几大把。大木姜用来炼油,小木姜用做开胃菜碟,也可炒菜调味。
往后的每年夏天,我学着母亲的模样,赶集日到场坝遛一圈。老乡们是大自然的“搬运工”,采摘的山货悉数登场:狗地芽,蕨苔,甜笋还没过季,木姜子又上场了……小县城的场坝琳琅满目。
卖木姜子的小摊可真多!三五步一家,四五块一把,这山村野果,绿意盎然,浑圆饱满,总会引得懂吃的人驻足。
不止木姜子,小时候很多从未品尝的味道,长大后会在某一个契机下喜欢。味蕾也会筛选和传承吗?
小说《望江南》里说:杭家人不管出身、来处,吃茶能吃到一块儿便是一家人。大抵也是这个道理,对木姜子的喜爱,与其说是喜欢它的味道,不如说是对母亲的认同,对食堂大姐的认同,对家乡风味的认同。
人生有味是清欢,长大后我逐渐懂得这个道理。味蕾的筛选和传承,不在于食物多珍贵,而在于一桌人的味觉共鸣,它是一种餐饮记忆和情感纽带,任何山珍海味无可替代。
喏,正如我对木姜子的记忆,无可替代。
作者:喻思远
单位:望谟县委党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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