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路边的二季玉米和黄豆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努力生长,努力变黄,而叫蚂蚱也在秋天的夜里努力歌唱。
这两天深夜,我耳朵里一直传来喳喳喳的叫声,感觉枕着叫蚂蚱,以致凌晨一两点脑袋都是嗡嗡的。似乎床底下、梳妆台下、衣柜里、厨房、客厅等到处都是叫蚂蚱在喳喳地叫,它们叫得热烈,仿佛在张灯结彩地吹拉弹唱,声音排山倒海而来,实在让人难以入眠。
住在水公馆,稍微可喜的是这里有一个还算宽阔的公园,有绿油油的草地,小洋房的住户们还在楼房门前种有月季花、木槿花、玫瑰等,我们可以轻松惬意地漫步公园内,就连小昆虫也可以在这广阔舒适的土地上热火朝天地生活着,甚至在晚上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声歌唱。
吃过晚饭,下楼散步,刚到楼门口,喳喳喳的声音就席卷而来,仿佛满世界都是叫蚂蚱的声音。草地里也有很多蛐蛐,而叫蚂蚱的声音最大,最为嚣张,它与蛐蛐相比,风格简直大相径庭,若说蛐蛐是浅吟低唱,那叫蚂蚱则是摇滚打击乐。
我走进草丛,俯下身子,在冬青树旁边蹲守着,近距离观察声音的来源,看这如此嘹亮的歌声具体从何处传来,势必揪出扰我几夜清梦的罪魁祸首。喳喳喳喳,那种尖锐到震耳欲聋的叫声仍然持续着,我通过微弱的路灯光发现了藏在冬青树丛里的叫蚂蚱,那灰麻的身体在与树枝几乎融为一体,但它鸣叫的时候翅膀振动,并且身体肥大,很难真正隐藏。我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叫蚂蚱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仍继续高歌,像歌唱家正在台上表演时突然被打断但是立马若无其事地完成演奏一样。叫蚂蚱镇定自若旁若无人地鸣唱,我很好奇它是如何做到有一个庞然大物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窥伺时还毫无波澜的。
听着听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袭来。这叫蚂蚱喳喳喳叫着,声音像极了我们儿时抓在坛子里关了两天两夜的那一只,突然,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那时候的秋天,月光像一层薄纱似的笼罩着村庄。路边的草丛里传来刺耳的叫蚂蚱的声音,我和弟弟蹑手蹑脚循声找去,一扑棱,顺利抓来一只放在屋里的空坛子里。一个夜晚它就在坛子里叫得格外响亮,似乎要把坛子震裂,把坛盖掀翻,那忘我的鸣叫仿佛世间只有它的存在,肆无忌惮,引吭高歌,而我们一家也很豁达,把夜晚的时间和独特的空间都腾让给了它……
此刻,窗外的叫蚂蚱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儿时旧友来访,让人踏实和欣喜。猛然间感觉它们与我仿佛有些相似,白天的时候沉默不语,到了夜晚的时候才肯浅唱。
秋风鼓起了窗帘,气温下降,眼看叫蚂蚱等小虫的生命即将终结,回归自然的生命循环,而此时的它们正在声嘶力竭地进行最后的挽歌,这仿佛是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大声呼喊,在与这个世界作最响亮的告别,也像是生命的绝唱。不知不觉,前两天无法入眠的烦恼就烟消云散了,看它们都在用最后的力量,演绎生命的坚韧,也不会再有秋的寂寥之感,反而从这响亮的叫声中感受到即便是秋天,也有茁壮激昂的生命活力。
临窗而立,此时已夜深人静,公园里的叫蚂蚱和蛐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虫声合鸣,汪洋恣肆。
作者:蒋莉
望谟县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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