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首位女飞行员：踏冰横穿青海湖，成功登上海心山

  一个动荡不堪的时代，一块残破贫困的大地，一位执著勇敢的女子，孤身一人，踏上了西北考察之旅。

  这是件至今仍旧令人敬佩不已的行动。1932年底，林鹏侠，中国首位女飞行员，从上海来到了西安，开始了她在西北的考察之旅。

  林鹏侠是旅居新加坡的华侨。少年时代，曾在天津、上海等地读书。1925年夏赴美留学。1929年，前往英国学习军事航空，时称“我国惟一女飞行家”。1932年，上海一二八事件爆发，正在新加坡管理橡胶园的林鹏侠接到母亲的紧急电报，命她返回国内参加抗战。谁知，当她赶回国内时，国民党政府已经同日本人签订了《淞沪停战协定》。此协议一出，举国愤然。

  在救亡图存的背景下，许多有识之士开始关注西北，认为要同日寇周旋下去，就必须开发经营西北。林鹏侠四处收集资料，苦心研究了两个月后，终于下定决心，去西北考察。在她母亲的大力支持下，1932年11月24日，林鹏侠奉母命，离开上海前往西安。6天后，抵达西安，开始了她的西北行。

  1932年前后，甘肃正处在混乱之中。1931年，兰州爆发了雷马事变，接着又发生了杨虎城部入甘，甘肃各地的军阀们正在四处争夺地盘。

  兵荒马乱的日子里，一位女子是如何完成她的考察的？她又经历了些什么？张智讲述了林鹏侠的故事。

  被困平凉，搭乘军车西行

  兵荒马乱中的考察，注定是波折重重的。离开西安后，林鹏侠的考察之行就险情不断。她乘坐的公共汽车是用南方运货车改造的，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过不去的地方还要乘客们推车。中午饭更成为问题，早上出发后，一路上司机师傅就不打算吃饭，直到晚上到站后，才能找点粗面条充饥。

  12月12日，她住在一个叫盐军镇的地方。半夜里，房东老太太突然推醒她，悄悄告诉她，土匪正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打劫。这话把林鹏侠吓了一跳，自然不敢再睡了。心想，万一土匪来了，也不能坐以待毙。总得有些应对的办法，她就花了两个大洋，从老太太那里购买一套当地农村妇女穿的衣服，以防万一。

  好不容易到平凉。在汽车站打听西行车程时，却遭到了丘八的骚扰。她找到了车站站长，一打听才知道，由于土匪横行，开往兰州的车已经停发了好多天了，此时很多人都打算回去。她在旅馆里考虑了一夜，怎么办？打道回府，还是继续前行？天亮时，听见外面汽车在做东返的准备。在发动机的声音中，她痛下决心，继续西行。这有点像唐玄奘的做法。无奈之下，她去找驻扎在平凉的第三十八军军长孙蔚如。孙早已接到西安的电报，让他沿途关照林鹏侠。但见到她，说起西行车子问题，孙依旧让她返回西安，等沿途的土匪肃清后再做打算。林鹏侠说，身可死，而志不可移。孙只好建议她去搭邮车，同时他也加派部队一路护送。结果，邮车也停了。无奈，只好考察平凉周围的情况，等待机会。

  一天，林鹏侠从崆峒山游览回来后，孙蔚如的副官来告诉她，有个车队即将西行，她可以搭便车过去。这个车队是驻扎在凉州的新编骑兵第二师的，带队人是该师参谋长康冠儒，有五辆汽车，一排士兵。这真是个好机会啊！11月16日，她就跟随车队出发了。这次的待遇好，坐在小汽车中，既暖和又能看路上的情形。一路走走停停，磕磕绊绊，还躲了一次土匪，花费了7天时间，才到兰州。

  友人护送，坐着夹窝走青海

  林鹏侠在兰州待了20多天，重点考察了基础教育、妇女运动、家庭婚姻、民风民情，同时也了解了甘肃矿产资源分布情况。对西北地区的现状初步有了全方位的认识。她也和兰州的诸多社会贤达人士做了交流。充分准备后，决定前往青海。

  当时，从兰州到青海西宁的路程是410里，虽有汽车路，但汽车却很少，行人大都雇用骡马轿车。她花了25个大洋，雇了一辆兰州特有的夹窝。

  林鹏侠详细记述了夹窝的情形，并说这是北方路上的最佳的交通工具。夹窝又称为驮轿，兰州人俗称为架窝子、夹窝子等等。在林鹏侠的眼中，夹窝是这样的“木杆二，上搭席棚，下以绳络网，以二驴（骡）扛之，如南方轿然。行李则均载于座下，被褥铺于其上，可坐可卧，行时颠摆如摆床。”还描写了感受：“受其颠簸摇摆，有若一叶小舟，飘荡于洪波之内。”刚开始，林鹏侠还有些新鲜感，结果没有走上几里路，就头晕目眩，无奈中只好拿被子蒙住头，任由驮轿行驶。

  走了三十五里到西固城打尖后，两个脚夫只顾吞云吐雾，怎么也不起来。直到太阳西垂时，才起身赶路。林鹏侠对此无奈至极，没有走多远，天就黑了。这时，旷野里狂风呼啸，她怀疑轿夫故意延误时间，等着和他们的同党碰头，打劫她。就在她异常惊恐之时，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不一会儿传来问话，听着声音比较熟悉，她才放心了。原来是她在兰州认识的朋友马仁山兄弟骑马追了上来。这情形真是，心如冰结，忽遇奇暖。和友人会合后，走了数里后就抵达了新城。在朋友的护送下，一路顺利到了青海。在青海她还冒险踩冰而过，上了青海湖中海心山。1933年2月15日，从西宁向肃州方向进发，准备去新疆。

  酒泉城里，一次惊险的骑马

  当时，从西宁到肃州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从西宁经过永登，然后取道武威，直奔肃州，这条路大约900里。还有一条路从门源经大通、翻越大坂山，这条路600多里，当时非常难走，道路曲折，土匪出没。当林鹏侠听说走门源路上能看到采金人时，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条路。结果一路上也波折重重，心惊胆颤地走了六天后才算平安抵达张掖。然后从张掖前往酒泉。

  在酒泉，林鹏侠见到了有名的尕司令马仲英。她是应马仲英的邀请去座谈的。一起的另外几个人，忽然有人提出要看看马仲英的千里马。马仲英自然很爽快就答应了。马仲英命人牵来了两匹马，这两匹马一白一黑，神骏异常。马仲英还给他们展示了骑术，他的骑术非常高超，在马背上做出各种动作，令在场的人惊奇不已。马仲英表演完骑术后，请众人试一下白马，结果无人响应。骑术一般的林鹏侠却勇敢地站了出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她骑上白马后，白马狂奔如飞，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她紧紧地骑在马背上，任其乱跑，勉强没有掉下来。而负责给她牵马的副官，则追着马狂奔，唯恐出事。所幸白马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到酒泉的目的是前往新疆，这也是她到西北考察的最终目标。结果新疆发生战事无法前往，她只好放弃了前往新疆的计划。

  大峡历险，抓获了一名土匪

  取消新疆的计划后，马仲英派了两个卫士将她护送到凉州。然后，她就昼夜赶路回到了兰州。

  此时，她的考察已经接近了尾声。考虑再三，她决定乘坐羊皮筏子前往宁夏，再从宁夏走包头，然后到北平。

  3月18日是她计划离开兰州的日子。早上准备出发时，忽然筏工过来说，今日有事恐怕走不成了。结果到了十点钟筏工又跑过来说，让她赶紧到河边，筏子要走了。如此变动让她无可奈何。

  总算出发了。林鹏侠乘坐的筏子长五丈许，宽两丈多，是用一百五十个大牛皮囊做成的。我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夸张。筏子上有八个小帐篷，乘客三十多人，新任的宁夏邮政局局长也在其中。从兰州到宁夏要18个大洋，她认为这非常便宜。

  从兰州到宁夏，大峡是其中最为惊险的地方之一。她是19日经过大峡的。过大峡时，筏子上的人都说，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段，筏工稍有失误便是灭顶之灾。过大峡他们经过三个险滩，在第三个滩时，最危急关头，筏工长橹却不幸折断，筏子上的人们惊呼，等着筏子倾覆，谁知筏子却轻轻一拐，漂出了漩涡。筏工说，鬼门关里折长橹，从来没有见过的事情，可他们却侥幸逃命。

  筏子顺水而下，过了条城（今榆中青城）不远，天就黑了，筏子靠岸休息。此刻，岸上手电闪烁，原来他们被土匪跟踪了。众人都建议逃避，将财物留给土匪，以此来换平安。林鹏侠却认为，此时土匪并不知筏子上虚实，还是虚张声势吓退为好。果然，土匪先后三艘小舟试图靠近筏子，打探虚实。一艘小舟还在距离筏子百步的地方靠岸，好多土匪向筏子摸过来。筏工见此情形，大喝一声说，再走，就要开枪了。土匪吓坏了，扭头就跑，乘客和筏工趁势追击，抓获了一个土匪。可是，在筏子上，也不能带着土匪走，只好佯装不备，土匪就乘机“跑”了。他们顺黄河漂到宁夏。

  林鹏侠的陇上考察，实地目睹了甘肃现状，向外界介绍了西北真实情形，引起外界更多的关注，为抗战期间开发西北提供了有力的材料。

  时至今日，很多人依旧在研究林鹏侠等人撰写笔记。这些实地考察的笔记，真实地记录了上世纪三十年代西北的情形，为我们留下了一份宝贵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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