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东海
王孟英医案浅注(89)
肺痰治肾救治案
鲍继仲于季春望日,忽然发冷,而喘汗欲厥,速孟英视之。脉沉弦而软滑带数,是素患痰饮,必误服温补所致也。家人始述:去冬服胡某肾气汤,颇若相安,至今久不吐痰矣。
孟英曰:病在肺,肺气展布,痰始能行,虽属久病,与少阴水泛迥殊,辨证不明,何可妄治?初服颇若相安者,方中附、桂刚猛,直往无前,痰亦不得不为之辟易;又得地黄等厚浊下趋之品,回护其跋扈跳梁之性。然暴戾之气久而必露,柔腻之质,反阻枢机,治节不伸,二便涩少,痰无出路,愈伏愈多,一朝卒发,遂壅塞于清阳升降之路,是以危险如斯,须知与少阴虚喘,判分霄壤,切勿畏虚妄补。
投以薤、蒌、枳、杏、旋、赭、橘、半、菀、茹、芦根、蛤粉、雪羹之剂而平。继与肃清肺气而涤留痰,匝月始愈。
注:遇中老年人痰喘,辄用肾气丸,此医者不辩证而想当然之用药法。《内经》言“五脏六腑皆令人咳”;后贤论痰,有“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肾虚水泛为痰”、“木受热而流脂”等说法。小孩受风寒而咳嗽,多数责在肺气失于肃降,或有牵涉到脾;此案仍是肺痰,前医误治于补肾药,证候的虚实,药的寒温、作用的脏腑都弄错了。
产后痰滞证
朱绀云令正,去年娩后自乳而月事仍行,至仲冬乳少汛愆,咸以为妊也。既而右胁筋绊作疼,渐至肩背,医投平肝药,痛益甚,改用补剂,遂嗽痰带血,人皆以为损矣。广服温补,其病日增,延至仲春,卧榻已匝月,群医束手,始求诊于孟英。
面赤足冷,时时出汗,食减无眠,脉来右寸溢,关尺滑而微数,左手弦而带滑,舌赤而润,微有白苔,气逆口渴,所吐之血淡红而夹痰涎,大解溏,小溲短且热。曰:冲为血海而隶于阳明,自乳而姅不爽期者,血本有余也,因阳明经气为痰所阻,而不能流通输布,致经断乳少,痰血轇轕,而为络痹窜痛。医者不为分导下行,病无出路,以致逆而上溢,再投补剂,气愈窒塞,在山过颡,夫岂水之性哉!
予苇茎汤加茜根、海螵蛸、旋覆、滑石、竹茹、海蜇为剂,和藕汁、童溺服,以肃肺通胃,导气化痰而领血下行,覆杯即愈。旬余汛至,不劳培补,寻即受孕。此证不遇孟英,必至补死,而人亦但知其死于虚劳也,服药可不慎耶!
注:病不在气,则在血;怪病不是痰,就是瘀。当前痰证瘀证尤其多见,唯大多是热痰、燥痰,而非寒痰湿痰。此案患者为痰阻经络,治以清热润肺、润化黏痰之药,“覆杯即愈”,洵非虚语, 好用温补者当心生警醒。
肝风夹痰案
朱仲和令正,向于娩后陡患痉厥,多医以图,广服补剂,其人虽起,厥疾弗瘳,再产亦然,延已数载,安之若素。孟英闻之,尝谓仲和曰:将来受孕,宜预药以痊之。今冬怀妊,病发益频,遂邀过诊。
脉甚弦滑,厥前必先作胀,更衣得泻始舒,巅顶时疼,饮食不减。曰:肝风挟痰为患耳。仲和云:肝风则良是,痰则从来未吐。曰:惟其不吐,所以为患。沈尧封谓胎前病痰证居半,产时痰涎不下,诸病丛生,医者未知此理,徒知产后为虚,痰处络中,如何自吐,亦幸而痰在络中,补之不为大害,不过锢之愈深耳,岂可以不见痰面,遂云无痰乎?
爰授蠲饮六神汤合雪羹,加蒌仁、竹沥,服三十剂病果渐愈。次年娩后安然,知病根已拔矣。
注:王旭高先生与王孟英先生是同时代的名家,王旭高先生著有《治肝三十法》;名医魏柳州所创名方“一贯煎”专治肝病,且专治肝阴不足之病。再联系思考名方“滋水清肝饮”, 就不难理解此案中滋柔润养清肝肺之热而祛痰。声明:本公众号不推荐任何医生,所有调病方法、方子和观点仅供有缘者参考,如果调治过程中出现偏差,概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