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作品直到去年才被改编,也是导演和作者商讨了许久的结果。
因为核心诡计的影视化,实在太难。
导演最终选择了一个最朴素的手段,成功地骗到了观众。
好了,不卖关子。
开始今天这个,“无人生还”的故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伙推理社的大学生坐船来到遥远的角岛旅游团建。
正经人谁来荒岛啊?
不过,这七位,恰好都是推理狂,对未解的案件有着痴迷的兴趣。
他们用侦探小说家的名字称呼彼此:
奥希兹——内向文学少女。
阿加莎——美貌学姐。
埃勒里——爱表现的推理狂。
卡尔——脾气有点大的少年。
勒鲁——老实人一枚。
范达因——阴郁的病人。
爱伦坡——医学生。
△ 这个油腻的boy就是埃勒里啦
荒岛生存第一条:不要进入一看就鬼气森森的建筑。
然而他们无一遵守,在一座名为十角馆的建筑中进入梦乡。
这座十角馆曾经发生过一件谜案,那就是半年前,十角馆的设计师,也就是前馆主中村青司,在岛上另一边的火灾中丧生。
而他的夫人死状诡异,尸体的左手不翼而飞。
案件至今未破。
如今呢?
这波大学生,又遇到了“暴风雪山庄”般的死亡惨剧。
第一天醒来,他们发现桌上被人摆了受害者、凶手、侦探的牌子。
恶作剧?
而第二天,就有人遇害了。
奥希兹的门上,赫然就挂着“第一受害者”的牌子。
她被勒死在自己的房间内,而她的左手,也被齐齐地切走了……
生存人数-1。
岛上,死亡阴影逼近的同时,岛外的侦探团也组队成功:
行事怪异的侦探岛田洁-“福尔摩斯”;同为推理社成员但是没参与这次旅行的江南-“华生”;冷静的推理达人学长守须-“宅男参谋”。
因为收到一份奇怪的恐吓信,江南把目光放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寄信人——
中村青司。
没错,就是半年前去世的那个人。
他似乎对推理社成员都怀有仇恨,因为在更早之前,他的女儿在推理社因为饮酒过度意外去世……
所以,是中村青司没死吗?
这边,江南与岛田在追溯中村青司火灾的真相,岛上的人却在一个个被杀害,谜题遍布:
受害者①号奥希兹穿着睡衣被杀,这指向凶手可能是熟人?但是窗子又开着,不排除外人闯入的嫌疑。
②号卡尔喝了阿加莎煮的咖啡中毒而亡,阿加莎全程没有下毒的机会,咖啡都是随机拿的,凶手如果在他们之中,怎么避免自己喝到毒咖啡?
这又一次指向了,岛上可能有第8个人。
先前的凶手都从容不迫挨个下毒,可那天突然把受害者③号勒鲁连夜用石头砸死在室外。
是勒鲁发现了什么吗?比如第8个人潜入小岛的痕迹?
而最终。
当生还者最终缩小到范达因和埃勒里两人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十角馆的地下,真的有暗道,一直通往岸边。
所以,真的是中村青司躲起来犯案的。埃勒里断言。
长舒一口气?
早着呢。
就在第二天,岛外侦探三人组决心要去看看岛上同学的下落时。
一则新闻播报:
角岛又一次发生火灾,借宿的大学生6名全员死亡。
警方怀疑是埃勒里先杀死其余5人,再自焚。
没错,6人。
你是在哪里被骗的?
前
方
剧
透
答案就是,住在岛上的其实一直只有6个人。
第7个人,根本不存在。
如果你细看这部剧,追溯每个人的镜头,就会发现,有个人的镜头比重不公平。
他的面容,被这个剧藏起来了。
没错,就是存在感最低的范达因。
他是这座海岛上的鬼魂。
湿漉漉的刘海、总也好不了的感冒,是因为他始终保持着生前溺水的状态。
他的存在感低到每天动不动独自休息,不来参会也没人在意。
镜头在各种明示——
到别人的时候,近景、特写、站在镜头前方。
而他,总是一个模糊的远景。
原本该他说话,镜头却对着其他人。
△ 这个本该特写的镜头,又回避了范达因的正脸
打光也很讲究——
十角馆的光线昏暗,埃勒里他们的脸上都有戏剧化的打光,起强调作用。
而范达因的脸上却总不见光。
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长啥样,自然也不知道他身上的异样。
看到这里,你或许将信将疑:
就这?
明明是部推理剧,却变成了鬼魂作怪?
当然不是。
到这里,推文的叙述性诡计已经完成。
因为我从“剧透”那个空行往后,都在胡扯。
这个谜底是Sir瞎编的。
叙述性诡计,就是抓住过往阅读或者观影常识的盲区来击破。
放在公号环境中,那就是:
①Sir一定会按照原剧的真实情节复述;
②段落之间的空白,就只是空白而已。
现在,你们回到“剧透”下面那行空点击,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虽然谜底是胡说,但图片中那些视听技法依旧成立。
为了保证这个骗局,导演特意挑选了不那么有名的演员来出演。
于是,从演员妆造到声、光、电,都成为了叙述性诡计的一环。
这时候,就需要我们用对内容载体敏感的洞察,去揭露真伪之间的那条线。
是不是很有意思?
如果你对这些“陷阱”感兴趣,Sir可以模糊地给你们推荐一些作品。
就拿日本的“新本格推理”来说。
这些作品经常会通过文字隐藏信息,比如物种、性别、身体部位等等,来制造叙事诡计。
比如。
A和B在一个人类不可能通过的吊桥上作案,怎么完成?
答:因为A和B都是猴子,他们犯案之后爬回来了。
又比如。
A和B都死在了房间里,为什么只找到一具尸体?
答:因为作者无聊给尸体起名字,它的头叫A,身体叫B。
当然,这种近乎于脑筋急转弯的小诡计也会遭到质疑,大有为了一盘醋而包了一碟饺子之嫌。
所以,经典叙诡成立的前提,除了那些“不可能的诡计”,还需要仰仗其他的基础内容,比如人物、动机等。
讲故事更细腻些、巧妙些,更容易获得青睐。
就像日本民俗推理小说家三津田信三的《首无·作祟之物》,就是民俗恐怖+人物心理+多重反转叙诡的超大杯。
也真的完成了“只要发现一个事实,就能解开全文的37个谜题”。
那么电影呢?
电影中的叙诡,更考验基本功的搭建和创作者的巧思。
常用方式有:平行蒙太奇打乱线性时间线。
那些我们以为同时发生的事情,说不定是分别发生在十年前或者十年后;
我们看到第一视角的主角,也可能中途偷偷换人;
镜头中的人有同样的面容,说不定他是上一个主角的孩子,实际上剧情已经过了20年。
另外还有:电影可以真与假同时重现,模糊真实事件与心灵想象。
口述不一定为真,影像的呈现也可能只是一面之词。
对于叙述性诡计的改编,有个很有意思的日本电影,叫《爱的成人式》。
就利用上述的方式之一,完成了最后一个镜头的翻案。
爱情剧秒变悬疑片。
Sir觉得它比《十角馆》的朴素欺骗更绝。
所以怎么说呢?
Sir觉得这里最有意思的地方,其实并不在于“诡计”本身。
而是在于“开放”。
现在大多数的电影,说教感太强了,哪怕是推理片,也总爱讲上一大堆的道理,以及价值观呈现,反而让人少了不少参与的乐趣。
而这些叙诡作品,却极其注重体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