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池ㆍ金印（组诗）
何书毅
仇池，仇池
苍天开目，像一个原人
找到高山。一个山崖找到
山风的深吻。一片树木找到
安身立命之本。一只喜鹊纵翅
飞跃小溪，难以预言的时光渊薮
文字找到过往，果实依恋枝头
刑天委地的干戚是否触动山河一侧的肋骨
一路歌谣，似大风
找到向生呐喊的喉咙
孤独的石碑耸立无限模糊
漾水河畔，鸟雀跃于楼宇
我茫然无知
如果伏羲在世
或许，他会说道
仇池烟火蓝缕的起初
仇池是一座高山
也是一个滋养万物的古国
仇池活在金印中
渗入土石，融进土石的金子
被幸运炼取
几颗幸运的文字携带鲜红
找到了权力
微妙的柔弱处，钤印一隅尊贵
草木与草民，反复轮回
清扫扑上灵魂的尘埃，时光最终
找到苍茫。迎面的温暖
已然习惯存在
“晋归义氐王”“晋归义羌候”和“魏归义氐候”
仇池古国鲜活在三枚金印中
氐羌活在三枚金印中
更多的印章
怀揣于草民兜里，像低贱的苦难
深入黑夜
观乞巧
五彩纸衣的泥身，有女人秀气的眼睛
每次看到，我都对上天滋生敬意
竹棍和泥合一，显露神秘
我想它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隐喻
唱巧的姑娘，见过最多的鸟雀
盛妆抵达七月的阳光
她们自造温暖，熟稔西汉水两岸
暴晒的麦子，每一粒金黄都面对震颤
土地翻新多遍，稼穑晨钟暮鼓
用另类建筑，缔造朴素和愿望
少女唱出骄阳
牵着一棵大树避荫
她们滞留一隅，我也心生凉爽
请出巧娘娘，唱着巧娘娘
把心交给狂欢
交给一年的七天八夜
剩下一地斑驳
是俯首，仰望和期盼
我看到偶尔哭泣的姑娘
在风雨里丰腴
在风雨里留下晶莹
在风雨里侍弄爱情
在风雨里，诞生神性
一片月光
像笑，翘起的红唇
搭在树梢上
痴迷的呼吸告诉暗淡
内在的养分已给爱情钤上印记
触摸第一粒纽扣
纤手致敬的方向，就有花朵开放
乞巧少女的团扇
蝴蝶吻醒花卉
蜿蜒的大路小径
盛装的队伍婉转悠长
把七月歌舞成一缕清凉
把乞巧演绎成盛世明亮的月光
我爱草木生长的秩序
爱一座父亲山，一条母亲河
爱山河葱茏的时光
活出了人样
宁家村及其他
1
大柳沟把一块大地隔开
东边属礼县，西边属西和
宁家村在西和边缘
大柳河是季节河，出川口，入西汉水
河东边是山峦，河西边也是
北边祁山山脉绵延不断
山不高峻，果树高过庄稼
小鸟高过天空
唱巧的歌声高过天空的蔚蓝
2
古柏下有座将军墓
牌板有言“乃姜维副将宁遂之墓”
或为宁家村名源
英雄的姓氏命名村名需要仰慕
朴素的高粱谷子梨苹果，土中的洋芋
都有朴素的愿望
朴素的村庄，也是
高速公路上车辆穿梭
过往的风好似心脏的起搏
偶尔一个小快乐
怎能轻易拒绝
3
无需停留，这里有四季
先民的窑洞、权杖头、破砖瓦和不离不弃的风雨
门前的柴禾大石头
麦地里佝偻的身躯
蓝天上滑过白云
乞巧的歌谣起起伏伏
闪动耀眼的光芒
我们侧耳
也需仰首
4
走进宁家村，巷道平坦细长
也拐弯，像脉络血管
像舒缓的琴弦
风舞蹈时，周身舒展
泼洒五光十色
花花绿绿的村庄，年轻的母亲路过
她撩起的微风
格桑鸢尾鸡冠花都晃了一晃
我看到了
少女乞巧过的生活
自春天开始，终于有了着落
5
从仰韶文化到今天，深埋于土的
彩陶权杖头，彩陶碎片，素陶瓶罐
突然面对天空，像苍茫的时光
睁开眼睛，捧出自己
敞开的怀抱，落入鸟鸣
我忽然听到泥胚在手掌转动
颜料在指尖舞动
土窑里，烈火使劲燃烧
美与尊贵，部族的颂词
在灶台，谷穗，杨柳，烟雨里
变幻无常
通向村庄的小径，是一把神秘的钥匙
找到古老门扉的命脉
隔离多年的光明有幸相融
村里村外弥漫
何书毅，陇南市礼县人，礼县作协副主席，省作协会员，陇南市诗歌学会会员。作品见于《飞天》《延河》《秦都》《陇南文学》《中国乞巧》《天水文学》《陇南日报》《天水日报》等刊物。
end
来源：陇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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