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辉 | 不仅是人类学影像,我的作品是在讲述人性

文化   2024-11-01 21:32   北京  
本文转自:广州纪录片研究展示中心
GUANGZHOU DOCUMENTARY CENTER
文稿、音频、摄影 | 张雷
审核 | 曾洁

 编者按 
 EDITOR'S NOTE 

9月21日下午,【纪实的力量——彭辉导演作品展暨映后交流会】在广州图书馆负一层1号报告厅举行,导演彭辉来到现场,与观众一起分享创作经历,共同感受“纪实的力量”。

彭辉导演是中国纪录片史上的传奇人物,近40年的创作生涯中,他集导演、摄影、撰稿、剪辑于一身,创作了60余部纪录片作品,获得国内外160余个奖项。他指导的《平衡》《空山》《背篓电影院》等多部作品被国家图书馆、台湾电影资料馆、香港中文大学等机构收藏,被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数十所知名高校列为教学观摩片。

活动现场展映了彭辉导演在1997年拍摄的纪录片《平衡》,这部讲述可可西里生态和藏羚羊保护的纪录片处处充满着“不平衡”,是“人与自然”之间的不平衡,也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平衡。本片也是陆川《可可西里》的灵感来源。

 活动现场 

《平衡》上映后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上映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可可西里的藏羚羊数量已从1997年的不到一千只,增长到如今的十多万只。

本次活动中,彭辉将其导演的《平衡》《空山》等九部作品捐赠给广州图书馆收藏。这些作品也将有机会在广州纪录片研究展示中心放映厅与读者见面。

捐赠仪式

 点击下方,听对话音频版 

以下为交流环节的文字版(节选)
全文约6400字,阅读需要18分钟


 嘉宾简介 
 GUEST 

彭辉  国家一级导演,中国纪录片代表性人物,历任中国电视金鹰奖、上海国际电视节“白玉兰奖”、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金红棉奖”等国家级、国际性电影电视节评委。


纪录片选题最好的标准,就是打动自己

关于《平衡》

主持人:《平衡》第一部是1997年拍摄的,距今已经27年了。这是一部生态纪录片,更是现实主义佳作。当年是什么驱动您,拿着摄像机走进可可西里无人区?

彭辉:有一次我在食堂吃饭,桌上有一本册子,里面有一篇文章叫《保卫可可西里》。文章中配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一辆北京212吉普车,车里坐着八个队员,他们的冲锋枪和半自动步枪随意地靠在肩上和车上。文章里写到:他们一个月250元的工资,曾有十个月发不出来。这一下就震撼到我了,我突然想去记录他们的生活,于是出发前去可可西里。纪录片选题最好的标准就是打动自己。

 活动现场 
主持人:遇到盗猎者和反盗猎者的对峙和枪战时,您也走在第一线,当时有没有想到可能的生命危险?

彭辉:纪录片创作者的职责就是去记录,不然观众看不到这些场景,看不到盗猎者对藏羚羊的屠戮和残忍,也不可能将信息传播出去,让国际上的组织看到。

这个片子刚剪辑出来的时候,就被国际最著名的环保组织“世界自然基金会”WWF看到了。用藏羚羊绒做成的披肩叫“戒指披肩”,因为它能从一个戒指里穿出来,这在当时的欧洲黑市上卖五千美金一条。欧洲有很强的环保意识,为什么还有人买?因为走私者传递信息,说这些绒是到了一定的时节,藏羚羊在可可西里的树上蹭下来的。可是WWF的官员看了《平衡》之后,就问我:“为什么片中没有一棵树?”我说:“是啊,因为可可西里没有树。”他们就让我把片子卖给他们,他们要将这个作为影像证据,去宣传和呼吁。于是我悄悄把碟送给了这个官员,慢慢流传,现在藏羚羊绒已经从欧洲黑市上消失了,可可西里没有了枪声。


主持人:当时藏羚羊的数量是多少?

彭辉:1997年,也就是我开机的时候,有一个说法是不到一千只,现在在青海管理的4.5万平方公里范围内,藏羚羊的数量已经发展到了十多万只。


主持人:扎巴多杰的儿子现在是什么状态?

彭辉:扎巴多杰的两个儿子都进入了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是正式编制,继续保护可可西里,继承舅舅索南达杰和父亲扎巴多杰的遗志。他们的妈妈白玛非常了不起,她是索南达杰的妹妹,哥哥和丈夫都牺牲了,她现在又把儿子送去了可可西里。

《平衡》拍摄现场 

主持人:当时您的拍摄团队有多少人?

彭辉:每次都是三个人。纪实类纪录片最黄金的三角搭档,一个导演,一个扛着脚架,一个拿话筒。现在几十人,上百人的团队都有,因为很多纪录片需要搬演。但我一直拍纪实类,所以每次都是三个人。


主持人:片尾看到,您在片中身兼数职,是导演、摄像、剪辑,也是解说词撰写。对您来说,哪个身份的工作最难?

彭辉:导演是最容易的,根本看不出水平;摄影最难,镜头行不行,一眼就看出来,包括跟拍的能力,人物之间关系的呈现;撰稿也很重要,不能看图说话,要有文字功底,也要有对主题的把握;剪辑是二次创作,也很重要。

主持人:您的创作一直是长期跟踪,纪实拍摄,那您在拍摄中遭受到的最大的困难和挑战是什么?

彭辉:拍摄这个主题本身就是一种挑战。而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成都的人,突然出现在可可西里的无人区,生活上也会有很多具体的困难,比如有一次车陷在泥潭里,大家只能喝泥浆水,吃冻得硬邦邦的火腿肠。但是拍摄纪录片,任何一个摄制组都会遇到各种困难。

《平衡》截图 

主持人:您的很多作品都有人类学影像的特质,但此外还有故事性。

彭辉:不光是人类学,就是和人性有关。我是在用我的视觉语言讲述人性,包括《空山》和《背篓电影院》,我都尽量刨析人性的多面。《平衡》里,巡逻队的队员们是英雄,但他们卖了藏羚羊皮。

这个片子里,我没有称呼另一边的人为“盗猎分子”,一是因为我在《平衡》第一部里没有拍到盗猎者,虽然我很想站在中立的位置对两边进行拍摄,但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实现;二是我很想探究,他们做出这样行为背后的原因。例如盗卖藏羚羊皮的巡逻队员,他们为什么知法犯法?因为没钱,老婆生病,没钱看病,孩子要读书,没钱上学。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扎巴多杰的兄弟们偷偷卖了藏羚羊皮。虽然违法,但我作为记录者,在某种程度上,我没觉得他们是坏人,甚至会同情他们。所以,后来我和梁启超的孙子梁从诫一起,他写了一封信给全国人大法治工作委员会,我们联名签字,要求从宽处理被逮捕的部分巡逻队员,他们最后也以假释的名义被释放了出来。

我以后也会继续这样的拍摄,尽我努力,解释人性。

《空山》拍摄现场
主持人:《平衡》对您日后的创作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彭辉:从1989年第一部纪录片《老山纪实》开始,我就选择了长期跟踪的创作方式,并且大量使用同期声。我觉得应该尽量少用解说词,因为第三者的声音没有力量。《平衡》之后,我更坚持纪录片应该回归本来面貌,回归主人公自己的声音。这部作品在某种程度上,确定了我对纪实风格的追求。

但我不是反对解说词,如果你关闭画面听解说词,觉得不完整,那才是最好的解说词。它是点睛之笔,能承上启下,在画面无法解释的情况下使用。现在很多解说词,关掉画面还是一篇完整的文章,这就是有问题的,而看图说话是最差的。

我本来也想请播音员配《平衡》的解说词,但我觉得播音员的声音距离太远了,因为他根本没去过可可西里。但我的普通话不标准,不能自己来。英国BBC很多纪录片都是由导演自己配解说词的,他们也有口音,只不过是英语,我们很多人听不出来。导演自己配音很好,我也培训一下,下次自己配。


观众:我对《平衡》的题目很感兴趣,因为整个纪录片充满了不平衡,不平衡的关系,不平衡的言论,不平衡的利益分配,不平衡的观点,包括保护与不保护,如何分配经费。

彭辉:您理解的很对,《平衡》关于生态的平衡,人与人之间的平衡,人与自然的平衡。拍之前是没有名字的,拍完之后,也就是扎巴多杰去世之后,我才发现他们都不平衡。一个月250块,十个月发不出来,怎么生活?他们的违法是有原因的。我把《平衡》这个名字报上去的时候,领导觉得这肯定不能火,他给取了个名字叫《保卫可可西里》。如果在拍之前,我可能会同意这个片名,但拍完三年多之后,我觉得这真的不是保卫可可西里了,他们是在保卫他们的人性、家园和家庭,所以我取名就叫《平衡》,这也是一种反讽。

《平衡》截图
主持人:您的每一部片子拍摄周期都很长,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长期跟踪拍摄?

彭辉:从2000年到2024年,《平衡2》还在拍,已经24年了。我觉得这样长期、不断跟踪拍摄的纪录片才是有意思的。我之前曾担任白玉兰奖的终评评委,看到一个日本的片子。片中一位父亲用掌中宝(DV)记录了自己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孩子长大、考上大学、谈恋爱直到孩子出车祸死亡的画面。影片的画质不断更新,从DV、VHS到高清,直到最后孩子没有了,我非常震撼。这个片子拍了三十多年,所以我拍《平衡2》并不着急,因为它不具备新闻性了,主要是关于人性的解答,以及弥补我在《平衡》的遗憾,就是拍摄盗猎者的角度。第二部里,我拍到也采访了他们,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盗猎,难道就为了五百块钱一张的皮子吗?


观众:主人公扎巴多杰中弹之后的画面没有在《平衡》呈现,会在《平衡2》解疑吗?

彭辉:《平衡2》中会有很多关于这一事件的解读。


我一直会被在困境中顽强生存的人类感动

从《平衡》到《我的行囊》

主持人:九十年代您还拍摄了一部《太阳部落》。

彭辉:这是我记忆深刻的一个片子,当时徒步13天,从怒江走进了独龙族。那里都是原始森林和沼泽地,我们只要能找到干的地方就搭帐篷,吃的都是大白兔奶糖。那里没有货币,用不了人民币,也没有文字。这部片子是为了拍电视剧套拍的,我是电视剧的副摄影,纪录片的导演和摄影。现在这个地方已经通公路了,现代文明已经进入独龙族了,所以说纪录片留下的场景是不可复制的。
《太阳部落》拍摄现场
主持人:您的纪录片好像一直都在关注遥远的民族和人群。

彭辉:我一直会被在困境中顽强生存的人类感动,但不一定是老少边穷。九十年代,中国兴起新纪录片运动,大家都一股脑拍摄老少边穷地区。但我没有,我拍了很多都市里在困境中顽强生存的人,比如近几年在深圳拍摄的《我的行囊》,主人公在都市的困境中争取生存权。

主持人:您大概还有多久完成《我的行囊》?

彭辉:2019年的时候,刚开机一段时间,我其中一个主人公就不行了,就用救护车送回了老家。因为他们有一个习俗,必须在老家离世。之后疫情出现,我很遗憾不能出来。但我现在马上又要恢复拍摄了。

《我的行囊》不知道会拍多久,里面有的人已经去世了;还有一个女孩刚开始坚决不结婚,但现在孩子已经好几岁了。她不结婚是因为妈妈得了癌症,她怕谈恋爱和结婚会花很多钱。但为了让妈妈生前能看到她结婚,她就选择了谈恋爱,结婚。这个片子解读了深圳的外来务工人员,他们享受了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红利,也为改革开放四十年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是双向的。

《我的行囊》拍摄现场
主持人:您2007年还拍摄了一部作品叫《迁徙的人——拓荒吟》,也是关注深圳的外来务工人员。它和《我的行囊》在创作上有什么不同吗?

彭辉:《迁徙的人——拓荒吟》讲述的其实是人类的大迁徙,这里面有务工的,也有知识分子。我讲述的是他们为什么选择在1978年改革开放的时候,从自己的家乡走到深圳。他们在深圳能得到什么?获取什么?他们的知识怎样才能在广东发挥?这是《拓荒吟》的主题。

《我的行囊》不一样,关注的是底层,他们在家就是种田的,第一代就在深圳务工,第二代和第三代还往深圳跑。这里面有很多原因,包括他们自身的局限性。我拍片子就想拍出客观的一面,他们是用勤劳和汗水建设了广东,但也有文化和认知的局限。


好的纪录片应该有新闻意识

AI永远不可能取代纪实类纪录片的创作

观众:您说摄像纪实跟拍的能力非常重要,这种能力是如何体现出来的?

彭辉:一个好的纪录片摄像应该有导演思维,最好是导演和摄影合二为一。比如我想拍你,我是导演又是摄像,直接就把镜头推过去了;但如果是两个人,那我还得跟摄像解释一通,说要什么景别,他还得理解,再拿机器,再拍。如果导演就是摄像,那不需要这个过程,你有时间抓拍。

2019年,我去拍了一个重要人物,用的是ENG肩扛式摄影机,这是拍新闻用的,现在BBC以及NHK拍纪实类纪录片都是使用ENG。我们今天现场录制使用的是SONY单反,这种机器适用有调度的场景,或固定镜头,但人乱动乱走的时候,它就跟不上了。ENG最适合导演来拍,导演的意志都体现在右手,推拉都由导演控制。

有一次央视《见证》栏目采访我:什么样的人才能拍出好的纪录片?我说一定要有新闻意识。我带研究生,他们老说找不到选题,我就说你们注意观察,看看周围,都有故事,这就是新闻的发现力。

活动现场
观众:您在创作的时候,是先设计一个框架,带着框架去拍,还是拍了之后,根据最后获得的素材,再构建故事的主题和脉络?

彭辉: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特点和习惯,我有一个大框架,但不会填充内容。因为我拍的是纪实类纪录片,我不知道要拍多久,会拍成什么。所以我的纪录片都会有一个大概方向,然后慢慢跟拍,因为完全无所知才是纪录片的魅力。都预设好的,就是虚构类了。

这样有计划和预设的片子也许是甲方喜欢的,但留不住。有一个说法,叫“纪录片是一个国家的相册”,但我不同意,我觉得纪录片是一个国家的记忆。相册是可以丢失的,但记忆会一代代传下去。什么东西可以流传?一定得是真实的东西。按照剧本来设计的,AI就可以做。


主持人:您怎么看AI对创作的影响。

彭辉:我也在找会AI的人帮我做特效,但我坚决认为,AI技术替代不了纪实类纪录片。就像我们坐在这,一百万年后的AI也无法复制出现在的场景,也许面部表情可以被模仿,但大数据想象不出我们的内心。AI最大的功能在于构建虚构类的画面,比如电视剧,比如纪录片中的棚拍画面。

《平衡》截图

观众:扎巴多杰讲述的画面,头部几乎到顶,您的构图是不是受到了赛尔乔·莱昂内风格的影响?对您影响最大的导演是谁?

彭辉:我很少看别人的纪录片。我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一直用自己想象到的画面拍摄。《空山》有一段流云的延时摄影,当时我躺在帐篷里,看到云流的很快,就想有没有办法让它流得更快?我就想录长一点,再压缩,看看会不会实现这个画面。我之前也完全没有看到过任何相关的教科书和参考影片。很多创作方式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不愿意受到别人的影响,但尊重每一位导演。

至于扎巴多杰这个画面,我觉得观众需要看到的是被采访人物的表情,如果采访的时候使用大中景,环境会占据很多画面,这没有什么意义。


观众:如果您遇到一个很重要的场景,但纪实拍摄时没有得到画质很好的素材,例如焦点没有对准之类的,您在这种时候会选择摆拍重现吗?

彭辉:可能性很小,但不能说完全没有。我的《背篓电影院》有一个镜头,刚开始我和放电影的三个人走在桥上,木板桥摇摇晃晃,但下一个镜头就是仰拍的,他们三个人在桥上走,我在河里。当时有两个中戏的导师问我这个镜头怎么拍的,我说这是调度。他们本来就要穿过这个桥,我就让他们停一会,让我下去,在河里仰拍了这个镜头。然后再让他们等我,我又上去。我认为这不是摆拍,是调度,为了呈现带着夕阳的一个很美的画面。
我认为纪录片纯粹的真实是不存在的,纯粹的真实只有未经剪辑的监控,剪了一刀都是不真实的,只要剪辑了就是有调度的。

《空山》截图
我还遇到过另一个纪录片的伦理问题。拍摄《空山》的时候,里头有一个小孩,他的爸爸因为肚子疼而躺在地上,他的孩子就背上高高的桶,然后扶着爸爸回家。放映之后有人问我:主人公躺在地上,你为什么不扶他?我就说,如果我去扶,就没人拍了。摄制组有三个人,但只有我会拍,没人拍观众就看不到这个场景了,就没人了解他们的生活有多艰难了。他们就是因为一直喝泥浆水,才会经常肚子疼。这段拍下来的意义大,还是扶一个没有生命危险的病人价值高呢?显而易见,我拍下来,有效传递给受众,观众看了才知道《空山》的六千多户人是这样生活的。


感性的投入,理性的创作

但绝对理性的创作是很难的

观众:您是如何磨炼自己的心性,让自己在拍摄中保持理性与冷静的?

彭辉:当然需要情感的投入,要真心实意和人物做朋友。但如何拍好呢?要感性的投入,理性的创作。剪辑的时候,你得离开人物,走出一段时间,再回想曾经的素材。
《平衡》的素材我放了一年,都不敢剪,就是想有一个距离。我曾和扎巴多杰出生入死,一起巡山,爬冰卧雪,可那个时候突然知道他在家里被一颗子弹击中,死亡。如果那个时候开始剪辑,我会剪辑出非常有主观色彩的纪录片。当时我将素材搁置了一年,回北京做《忠贞》,等我可以驾驭了,才开始慢慢剪。但剪辑的时候,还是不断流泪,所以绝对理性的创作,真的不容易。

拍摄《我的行囊》时,我在深圳住了十三个月,有一个主人公,我们天天在一起,结果突然死了。离世前,我们感觉他的身体还不错,他还去买菜,跟我们开玩笑。结果就在2019年,我来广州参加纪录片节的时候,深圳的医院就说他不行了,我马上赶过去,他已经是弥留之际。于是我们包了救护车送他回家乡,不久他就去世了。这里面肯定有很多感性的投入。

《我的行囊》拍摄现场

观众:您是如何平衡自己的生活和创作呢?

彭辉:我没有平衡,也无法平衡,顺其自然吧。因为我做的就是我喜爱的工作,没有人安排我,没有人要求我拍《平衡》。我生活在成都,可可西里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看了那个报道就想去拍。《空山》和《背篓电影院》也跟我的生活没关系,我就顺其自然地去拍摄。


观众:我是做非遗保护工作的,您觉得我们该如何利用影像传承和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呢?

彭辉:什么叫“非遗”?我们现在动不动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一个烧饼都是非遗。我们可以用影像将即将消失的“非遗”记录下来,但是现在很多的“非遗”纪录片都是简单的流程记录,没有反思。都成为了遗产,怎么能是荣耀呢?纪录片需要思考,要思考为什么会变成“非遗”。


主持人:最后请您为年轻的创作者们提一些建议吧。

彭辉:我是拍纪实类纪录片的,请尽量用我们真实的镜头,视觉语言,讲好中国故事,讲好我们身边熟悉的人和故事。

活动大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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