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水往事》:消失的她

幽默   2024-10-04 07:32   浙江  


我一直觉得导演处理恰珀和师姐关系时的灵感来源是王佳芝和易先生——


枪毙王佳芝的指令是易先生下达的,让师姐消失的指令是恰珀下达的。


人们以为王在执行任务,可偏偏,戏假情真,这个她千方百计要杀的人,给了她最细微也最实在的温情。我以为恰珀跟师姐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勾连,但师姐临终前,他红了的眼眶和哽咽的声音又不是假的。


只是呢,男人那一点点不舍,无法改写女人的命运。



也许受性别和成长环境所限,我在看书和看剧时,总是对里面的情与爱特别敏感,会翻来覆去的纠结,试图验证那是不是爱。


比如《第二十条》里,阿如那饰演的角色,他用非常暴力的方式占有郝秀萍,看下来他就是觊觎她的美色对吧,而且他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这样一个人物,该打该杀。


但他又拿出协议让潘签,他要娶郝秀萍。


作为一个农村人,我很明白,就阿如那他爹在村里的地位而言,他的择偶范围是非常宽广的,观众看他是个恶人,但他所拥有的权势和金钱,注定很多人会趋之若鹜。


但他想娶郝秀萍这么一个听障人士。


在很多男人看来,婚姻是他能给女人的最大诚意。这还不说郝还有一个同样残疾的女儿,以及后续的治疗问题。


我就会纠结,他对她是不是有一些喜欢呢,但他本身像动物世界里出来的,人性凶猛,行为混乱,所以他的喜欢也带着让人惧怕的暴力成分。


这种纠结不正确,没出息,无意义,说出来甚至会被嘲笑恋爱脑/性缘脑。而且即便是同一个作品,在导演,编剧,演员三个视角来看,都完全不同,更别说观众了。


不同的的基数减肥速度不同,一千个读者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我知道。


怎么说,这主要还是每个人脑子里的雷达不一样,所以触发机制不同,我宁愿自己这样活,也不想什么都不触碰。


就像很多人看了我写的东西觉得很感动,是因为在那之前,我被触动了。我必须先感受到,才能描述。


还有就是,我始终认为,没有爱,人生底色难免荒凉。我们身处千丝万缕的关系中,无论是去爱,还是被爱,都是珍贵的能力。


随着年纪的增长,其实我不太相信这个世界有执着且纯粹的爱了,大家都是普通人,能给出带着计较的爱,已经是巨大诚意。


我没法不为此感动。


再说回恰珀和师姐。这件事上,我觉得艾梭的狠就在于,他要让这对男女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连本带利,一次偿清。


他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所以恰珀继续跟他一起赚钱的前提就是,让师姐消失。


艾梭的杀意很明显。


恰珀理解的消失有两种:


1.活着,但不许出现在艾梭面前;

2.死了,无法再出现在艾梭面前。


恰珀是倾向于第一种的。


所以他并没有立刻承诺艾梭,而是找师姐商量,想让她出去躲一阵子。

师姐问心无愧,坚决不走。


这里师姐的心态其实很糟糠之妻,就是从前你什么狗样子我没见过,捡个貘当了官,你跟谁装大尾巴狼呢?


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说,这是非常令人不爽的。要不为啥中国人爱说人生三大喜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呢。


撇开道德层面,只讲人性。


就对男人来说,如果我通过努力获得了远超普通人的权力和财富,但我一回到家仍然要面对这么一老婆,被她冷嘲热讽不说,还拿从前那点儿事翻来覆去贬低我,甚至试图用这个掌控我,那我奋斗的意义是什么?只是为了给一个不怎么样又看不起我的女人做奴隶?而且,贬低我并不能改变你不思进取的事实。


固定的相处模式前提是,两个人都一层不变或并驾齐驱。但凡有一个人上去或者下去,一定会变,而且这种微妙的变化是即便不说,身处其中的人也能感觉到。


我一个朋友说,夫妻关系破裂通常是源于女人对男人的轻视。这种轻视一旦开始,就无法中止。


虽然我觉得很多男人的行为本身也无法让人尊重,但争论源头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就算分辨清楚对错,也回不了头,也走不下去。


艾梭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他可以那么做,他做了也不必付出代价。


恰珀劝师姐走,是他能力范围内的努力,也是于事无补的挣扎,是为师姐,更是为从前的那点情。


从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同框里可以看出师姐是主导者,对恰珀也是很贴心照顾。


一出场,就是他自顾自的穿衣服,师姐走过来给他擦汗,后面也是捧着他的脸安慰,还有调情一样的抓屁股。


可以说恰珀在这段关系里,被师姐照顾的很好,从身体到心理,都。


他不舍得很正常,他不舍得也没办法。


就像易先生被秘书逼着写出全部枪毙的指令,就像恰珀被艾梭逼着宣读对师姐的处罚。


形势所逼,不得不从。


何况艾梭已经拿大禅师来威胁恰珀了。


之前我们也说过,就恰珀身为秘书长,打着大禅师的幌子做的许多事,大禅师未必知道,知道了会不会跟他算账,他也不敢赌。


三人最后同框的那场戏拍的也很绝。


艾梭对两个人轮番敲打,不动声色,不怒自威;


起初师姐很生气,胸口一直起伏,但确认了艾梭的决心后,突然泄劲儿了,她不得不认命;


恰珀和镜中的影子,让人一看,还以为房间里有四个人。


其实这里我更倾向是导演以这样的镜头语言告诉我们,此时的恰珀,理智和情感在交锋。理智上,他要依从艾梭,让师姐消失。情感上,他不舍得。而镜子里始终背对着镜头的恰珀才是真的他,他羞愧,不忍,干脆不看,逃避。



最后一面,他从开始宣读师姐的罪过时,眼眶就红了,说到受刑时,声音哽咽,镜头再多一秒,我都怕他哭出来。

周遭站满了艾梭的人,他们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师姐的婚姻,无爱无性,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师姐的爱情,有心无力,男人为了自己牺牲她。


从头到尾,她拥有的,只有失去她后,那个年轻男人一滴泪和心头的不舍。


那又有什么用?


可如果连这些都否定,这一生,又算什么。

郎中中了没
这世界盛大又动荡,瑰丽又诡异,而我,是你的人间小药箱。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