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最后一天，我习惯坐在办公室品茶、打望、闲聊，有时候也伴着青烟遐想。我喜欢听门外小伙伴往来的脚步声，似达达的马蹄催人奋进。
网上有个段子是这样写的：
2024年快要结束了，没啥可以总结的，就是在最后几天，爱上了一个罪犯，然后焦虑得不行，谈又谈不上，救又救不了。
她说的是路易吉·曼吉奥内，那位枪击美国联合健康保险公司CEO的疑犯。
也曾看过这位帅哥被一众警察押解的那两段视频，确有大片的既视感。我观姑娘的心情，有点猴急，当真是“焦虑得不行”，近于古代当街向潘安“掷果”的迷妹，恰这样的愿望，颇合时下“中美交流感人至深的故事”。于是我很想为她支招：首先，不妨先提升自己，搞懂什么叫“无罪推定”，这样可以拉近双方的情感距离；其次，没有人可以免费成为顶流的女友，你得慷慨解囊，爱心即美刀，爱有多深，美刀就有多厚，这样不仅婉约，而且动人。然后，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案子，让我想起了46年前发生在中国新疆的蒋爱珍杀人案，高绍先老师曾写下《假如我是蒋爱珍的辩护律师》，掀起了西政学子舌战的高潮，有兴趣的人不妨史海钩沉，比较一下两个案子的异同。
为什么从段子说起？因为过去一年，我们时常沉醉在段子之中，被情绪所困，到头来才发现，传说是传说，生活是生活，传说不是生活，生活成不了传说。
于常人而言，对自己不必抱有超乎常情的要求，背负过高的道义责任，难免陷入焦虑。弘一法师说：“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对于一些看不顺眼的人或事，不妨交由时间去了断。我们见过无数的赢家，但没人能够赢得了岁月。在时光的长河中，所有的真善美都会破土而出。
话虽如此，在私下里，我还是喜欢个别一根筋的朋友，不止是喜欢，甚至有些钦佩。譬如我的同门兄弟，名国栋，早年以编辑杂志和整理口述史名世，近年则以讲废话自娱自乐。他的《废话集》，在有限的朋友圈里，是严肃而有趣的话题，每能让人会心一笑。坦率讲，我未必认同他的所有观点，但却认可他的率真。过去一年，在无数个慵懒的下午，我把玩着像小人书一样的《废话集》，在废话里努力体味着笔者的心情。这个世上废话本来就多，但自称废话的真话却很罕见。他这样说：“不要把我归类，我和谁都不一样。”这话听起来是多么决绝，带着几分傲然的意味，仿佛是要告诉我们：于他，惟有受困于一念，方觉自在。
可见所谓人生的意义，只能自己定义，别人的想法，与之无关；别人的掺和，纯属扯淡。
有时候，我也飘浮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但总是很快逃回市井烟火处。窃以为，念及苍生，先得成为苍生，体会苍生，懂得苍生，进而帮助苍生。所谓诗与远方，其实就在世俗的生活中。
2024年，我经历了职业生涯中最漫长的一次出庭。数十天里，在江城的某个法院持续鏖战。那是一座矗立在路边的法院，因依山而建，成就了它巍峨的气势，入大门，需走完79步台阶，且行且仰望——我猜这正是设计师想要的效果，隐喻着司法的威仪和诉讼参与人的卑微。在这里，被告人说了一句足可传世的名言：“我就是卖完最后一滴血，也要追求公正的判决。”我希望，既然身居巍峨的殿堂，法官能以巍峨的胸怀，接纳他的请求。顺便说一句，如果有摄像师，并配上音乐，我的当事人走进法庭的模样也很帅。
2024年，我见证了百君的精进。百君崇尚的文化是静水流深，不苛求速度，不迷恋喧哗，但求日有所进，进有所成。百君的初心是成为百年老店，这话初听似口号，再听像玩笑，待经过了26年，已然有了倔强的意味。在世风浮躁的当下，百君正以沉稳的战略定力，穿越精神上的迷茫，朝着既定目标继续前行。我始终深信，没有一种努力可以被辜负，没有一种坚持可以被断送。
2024年，我目睹了青年律师的成长。或许只是厚积薄发，百君青年正渐次绽放，法庭上雄辩滔滔，赛场上不遑多让，工作中勇于担当，生活中不惧风浪。百君靠什么延续百年之旅，靠什么笑傲江湖，已然有了答案。此时此景，我没有热泪盈眶，我不必热泪盈眶，路还长，道亦艰，我的期许是，领先的不必骄傲，落后的不必气馁。当我28岁时，在西政的讲台上，也有过类似的绽放，我的老师赵长青教授平静地对我说了四个字：“不要骄傲”。这四个字，让我受用终身。今天我将这四个字转赠诸君。
2024年，我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送别了一位当年携手创业的伙伴。没有仪式，没有放歌，“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这是男人之间的分手，没必要向江湖交代理由，双方默契依旧，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矫情。有些别离，是重逢的序幕；有些别离，又未尝不是解脱。至于职场的别离，不啻彼此进化的过程。天下有一种筵席，散了，却还能听见碰杯的声音。
此时此刻，城市的天际线已布满落日的余晖，2024年正悄然谢幕。明天，太阳会照样升起。
作别2024年，记住那些你不舍的、你珍惜的、你热爱的。
拥抱2025年，兑现那些你承诺的、你约定的、你期待的。
翻过年关，我要去成都追风，去能仁寺喝咖啡，去石梅湾冲浪。
感恩岁月，感恩岁月中相伴的你，祝你新年快乐！
2024年12月31日
图源丨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