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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是在我家养老送终的,她是个勤快的女人,也是个苦命的女人,熬了大半辈子的寡。晚年在我家生活,我们赡养照顾,她感到欣慰。想起外婆,我总想唠几句心里话。
其实外婆是我的后外婆,她出生于清末1897年。外婆和我家分属于沁阳和济源两县(现在是市),两村相隔16里地。外婆外公多年未育,身边无子。封建社会两口子30多岁没有孩子是不被好看的,街坊邻居也会七嘴八舌。于是经人说和,两口从邻村抱养了一个出生10个月死了亲娘的女婴,这女婴儿就是我后来的母亲。夫妻俩精心照料女婴,视如亲生。家里有了小孩虽累却添了快乐,生活也提起了劲头。外公是当地民间医生,常常四处采草药为乡亲们看病,口碑很好。有一门医术,那时候母亲的家庭生活还是不错的。
母亲长到10岁上,外公离家行医,时至抗日战争时期,怀庆府一带日本兵占领着,兵慌马乱,民不聊生,外公走后杳无音信,再也没有回来。外婆母亲母女俩一天天等,一天天盼,眼睛都哭红了哭肿了,也没有等来外公回家。从此,二人相依为命,在街坊邻居和族人帮衬下,艰难度日,最终迎来了新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救了她母女俩,过上温暖安定的生活。
解放后,经媒人介绍,父亲和母亲成了婚,母亲来到我家,留下外婆一人,她享受着“五保户”的生活。祖母下世后(祖父下世早),为了报答外婆的养育之恩,母亲和父亲商量,1960年把63岁的外婆户口迁至我家。
自从外婆来到我家,家里就热闹起来了。外婆是个裹小脚的老太太,走起路来一步一挪。她很是勤快,帮母亲洗衣做饭,扫地抹桌,更耐心的是照料我们兄妹几个。在家里她还喂了五六只鸡,养四五只兔,养的鸡和兔都是肥嘟嘟的,过年时杀两只公鸡,宰只兔子 ,全家人会高高兴兴过春节。
每天上学,外婆总是目送我们出门;放学回来,又迎我们进家。做好了饭等候我们吃。看到我们兄妹抢着吃饭,在一旁会很开心。她做家务,大大减轻了母亲家务负担,母亲操心的是下地劳动挣工分。夏天,外婆常常一手拿把蒲扇,一手端个鸡料盆,“咕咕咕,咕咕咕”不停地走着叫着喂鸡子。
晚年时,外婆弯腰驼背,走路踉跄,头和手不住颤动。有时我劝她歇一歇,她还是说:“我不累。”七十多岁时,一次雨天喂鸡,在院里滑跌了腿,好多天不能下床,还埋怨自己,“我咋真没成色,老不中用啦。”半个月后,能下床走动,又是闲不住。我们兄妹五个都是在外婆细心看护下长大的。
外婆想她的家,想回去看看老院子的大香椿树,看看她的老街坊老邻居。记得那年农历正月十九“燕九节”,是她村的庙会,我用架子车送她回去探了一次家,见到老街坊老邻居喜欢不尽,问长问短。那次回来后,再没听她说闹着要回家了,这也许是了却了她多年思家的心愿吧。
外婆在我家整整生活了21年,84岁上走完了她孤独辛劳的一生,把情感留给了我们,没留下任何遗憾。我怀念我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