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易和加号(1)第1240章
师君三说,既然你已经考虑到了,一定有了对策吧?
唐小舟说,对策谈不上。我只想,做我所能做的。
师君三问,需要我做什么?
唐小舟说,禇朝光想见一见禇咸和。如果我的估计不错,毕竟马上过春节了,他是想在春节前和父亲见上一面。父子见面后,我希望的结果是,他们接受我的解决方案。
师君三再问,你的解决方案?
唐小舟说,有关禇咸和一案,在法律层面解决。这没有问题。但法律层面之外,岳衡市,希望达成一个双方都有利的结果。对于岳衡市有利,当然是媒体不出现任何声音。
师君三说,怎么对禇家有利?我听说,精密轴承损失不小。
唐小舟说,精密轴承的损失,禇咸和案自然是重要原因。但也不能说是唯一原因。毕竟,管理原因,技术原因,市场原因,多重因素共同作用。所以,禇朝光才想在内部大胆改革。但是,他有阻力,还不是一般阻力。
师君三问,阻力与案子有关?
唐小舟说,有关也没关,恐怕更多还是思想认识层面的原因。精密轴承已经老了,关键是创业元老的思想已经老了。要给这些人换脑,一是不可能,二是来不及。我给禇朝光的解决方案,是岳衡市提供舞台,让他在岳衡建立一个全新的精密轴承,也就是将他的改革方案,在岳衡落地,然后逐步推广到整个集团。
师君三说,按说,这个方案,他应该接受啊。
唐小舟说,现在还说不准。只能等他们父子见面的结果。
师君三说,你要我安排?这件事不一定要我出面吧。
唐小舟说,我们都不出面,甚至不见他。我考虑,由下面什么人打个报告,再由市局的某位副局长批一下,安排他们见面好了。可以优待,但这种优待,只限于看守所内。他如果提出要在外面见,坚决不同意。
师君三问,如果他们有更进一步要求,比如春节前解决禇咸和案——
唐小舟说,如果他们是这个态度,我乐见其成。
师君三自然善于办这类事,他把看守所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谈了一次。看守所长提到一件事,一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禇咸和的律师曾经通过律协提交过一份报告,希望允许其家人和禇咸和见上一面。理由是春节马上就要到了,家人想念他,想给他送点吃的。
师君三问,这个报告怎么处理的?
看守所长说,按照规定,看守所关押期间,是不允许探视的。但我考虑到禇咸和的身份特殊,又是超期羁押,担心这件事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活动。所以,我就将这件事向上汇报了。
师君三问,向谁汇报的?
看守所长说,当时是柴月英分管,我直接向柴局汇报的。柴局把我骂了一顿。说,你当这个所长是不是不合格?看守所羁押期间,除了律师,不准家属接见,你不知道?
师君三问,那个报告呢?还能找到吗?
看守所长说,报告还在,我记得当时放进档案柜了。
看守所长回去找到了那份一年前的报告,报到市公安局,分管副局长在报告上签字,然后是层层签字,最后送给了师君三,师君三并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在文件签上自己的名字项下画了个圈,圈到旁边空白处,再签了个师字。
如果一定要研究的话,这份报告,就是官场奇文。报告的落款日期是一年前,看守所填写的公文签,却是现在,但把日期提前了一个月。然后是层层签字,每一次签字,日期都往后挪了一周或者十天左右。没有任何一位官员签了同意或者不同意,甚至研究的话都没有说,只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仅看报告以及签字,谁都搞不清楚,这些官员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包括公文签在内,其实所有事是同一天完成,由看守所长一级级亲自送达,然后又亲自拿了报告回来,再由看守给禇咸和的律师打电话,表示一年前的那个报告批了,可以安排家属会见。
第二天,禇朝光和律师一起赶到岳衡看守所,看守接待了他们,拿出申请材料的批示给他们看,但不能带走,不能复印,不能拍照,同时告诉他们,看守所同意安排,但有条件,毕竟,看守所是不允许会见家属的,这次是特殊处理,所以,禇朝光和律师,必须签署保密协议。
毕竟是特殊处理,会见的时间安排还很长,超过一个小时。整个会见过程中,看守没有任何提醒或者时间要求,只到会见双方觉得该说的该都已经说完,自行终止会见。
离开看守所时,禇朝光没有任何表示,而是过了两个多小时,他才给洪梦轩发出一条很短的手机信息,表达希望能安排保释,希望洪市长向唐市长汇报,成全此事。
洪梦轩意识到,这或许正是唐小舟期望的结果。显然,禇朝光和律师一起,将唐小舟的意思告诉了禇咸和,禇咸和同意接受唐小舟的条件,才会以一种较为平静的语气,表达希望同意保释。
过了半个多小时,洪梦轩给禇朝光打了一个电话。禇朝光说,他父亲同意接受市政府也就是唐市长提出的第三方案,并且希望,市政府用准许保释来兑现诚意。
洪梦轩说,毕竟是保释,不是释放。保释,肯定是有条件的,你和你父亲考虑过没有?或者说,你们的律师,跟你们谈过这一点没有?
禇朝光说,我爸爸愿意接受唐市长提出的条件。
洪梦轩第一时间给唐小舟打电话,告之这一消息。唐小舟又给邹涵打了电话,说明此事。
邹涵想了想,问,你考虑同意保释?
唐小舟说,马上就是春节了,这事拖了这么几年,我考虑,还是让他回去过春节。
邹涵显得非常犹豫,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唐小舟说,要说后遗症,在里面和在外面,各有各的问题。我个人觉得,让他回家,是向好的方面迈出了一步。这一步,是双方的,而不是单方的。把他留在里面,多留一天,我们的压力就增加一分,而且,主要压力在我们。让他出去,至少能帮我们卸掉一部分压力。
邹涵问,这个我自然知道。问题是,人一旦放了,失去控制怎么办?
唐小舟说,我考虑,这件事,由下面去办。既然是保释,肯定要有一个保释手续,上面应该会列出各项保释条件。这是一个法律文书,至少在保释期内,他必须遵守这个法律文件。
邹涵说,那这件事,你要严格把握。
唐小舟说,我已经想好了。如果邹书记同意,今天晚上,我把几个相关的人员叫来,碰一下头。商量一下保释条件的具体细节。
邹涵说,既然这样,我同意。法律方面,你们一定要把好关。
给邹涵打电话,只是履行程序,需要他知道此事。
晚上,唐小舟去了衡府饭店。衡府饭店和省迎宾馆类型功能相似,最早是市委招待所,后来是接待酒店,现在已经市场化经营,但主要还是负责市委市政府的业务,有几个特殊房间是为市委主要领导预留的,包括酒店的几个会议室,主要也是市委市政府在用。之所以安排在酒店而不是政府,唐小舟的考虑是,市政府使用会议室,有程序安排,相关会议的记录,要交给档案室存档。在酒店开这样一个会,虽然也必须记录,相关资料,管理就没有这么严格了。
唐小舟叫了阳四运、师君三、洪梦轩、韩茹冰,检察长岑万斗、法制科长刘城西等几个人研究此事,郑不忌负责记录。
毕竟马上要过春节了,他们都是大忙人,晚上也都安排了工作。唐小舟所约的时间相对比较晚,要等大家都忙完手头的事。聚到酒店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唐小舟说,这么晚把你们叫来,是为了禇咸和的事。今天,禇朝光见了禇咸和,初步判断,禇咸和愿意接受市委的善意,所以,禇咸和的律师提出保释申请。我向邹涵同志请示过,邹涵同志同意取保。现在,我们要商量一下取保条件。
韩冰茹在政府分管政法,但对于禇咸和案件的相关处理,了解相对较少。她说,取保的话,就表示市委考虑缓和处理?
唐小舟说,这是第一步。坦率地说,这一步,是有风险的,禇咸和一旦离开看守所,有可能不受控制,他到了外面,到底会怎么说,他所说的一切,对岳衡会产生怎样的影响,都是我们无法控制的。
洪梦轩说,我倒是觉得,就算把他关着,他的亲人还在外面,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一样可以进行。相反,我们同意保释,至少说明市委的态度是积极的,友好的。
阳四运说,现在有一个词叫软着陆。我觉得,要软着陆,这个程序必须走。万一失控,硬着陆了,后果我们恐怕也得有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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