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节说到,韩一良说大明帝国无官不贪,吏部尚书王永光就让韩一良,实指几个具体的贪污腐败案例。总而言之,你韩一良,总不能空口无凭的、信口开河的,就把我们大明帝国的新政府班子,全盘否定了吧。
皇帝一听,吏部尚书王永光说的话,很有道理啊!
于是就告诉韩一良,你既然说现在贪污腐败的官员,多的数也数不过来,你随便说几个出来就可以了。这应该不是难事吧!
从理论上,这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既然是无官不贪,你闭着眼睛,在朝堂之上随便指吧,指到哪个官员头上,也可以查出他贪污腐败的事实。
问题是,从实际操作去看,这可是比到别人家抢钱,也难之百倍!你拿指头一指谁,谁就家破人亡,你敢指谁?更主要的是,所有的官员,都眼巴巴的看着你,你还敢这样干,你这就是想与整个官场为敌啊。
面对此情此景,韩一良终于开始保持一个大明官员,最应有的节操,那就是打死也不招。
问题是,皇帝就是让他招,韩一良只能招了。
几天后,韩一良把几个臭名昭著的、违法乱纪的官员名字,全写在了纸上,并交给了皇帝。
皇帝一看这份名单,差点气疯了。因为你是不是看我长得像白痴?
要知道,韩一良告诉皇帝的这几个人,都是已经被法办的阉党成员!
我让你实指几个贪污腐败的官员,你就拿这种名单糊弄我?你为什么不把魏忠贤,也列到这个名单之上?!
总而言之,你必须得实指几个,现在还没有被法办的官员。
现在的韩一良,肯定想问问崇祯皇帝,你的语文课,都是体育老师教的?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我说的是,现在无官不贪、无贪不官。
你让我实指几个具体的贪污腐败官员?我是干什么的?我是言官!这事归我管吗?
问题是,这事不归你韩一良管,它到底归谁管呢?
按理说,看到韩一良汇报的问题,应该让吏部去解决,因为官场买官卖官明码标价,这自然是吏部的事。
问题是,吏部主管说了,这种事,只是极个别的情况,而且只要我们发现了,自然会向皇帝汇报的;只是违法的官员,干得非常巧妙,所以我们无法掌握确切的证据。既然韩一良说这种事普遍的、半公开的存在,那韩一良随便说几个具体事例,总而言之,他说到谁,我就就查谁,而且一查一到底,绝不姑息。再总而言之,我们也一直想严惩这种官场不正之风,只是无法掌握确切证据罢了。
这样一来,吏部主管一脚就把皮球,又踢到韩一良那里。
面对此情此景,皇帝也不用问东厂大太监了。因为,问东厂大太监,东厂大太监也是这番说词。总而言之,我们东厂,就是专门监察官员的部门,所以官员在干这种违法乱纪行为时,肯定会避讳我们的。所以,这种事可能大家都知道,我们却反而真的不知道。但是,现在韩一良愿意协助我们工作,那请韩一良具体说几个事例吧。总而言之,他说到谁,我们现在就查谁,而且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我们东厂也早就想严厉打击这种官场不正之风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这样一来,东厂大太监也可以把皮球,踢到韩一良那里。
更主要的是,东厂大太监就是恐怖的代名词。所以,如果把东厂大太监也拉进来,韩一良肯定更会吓得什么也不敢说了。因为,东厂大太监查来查去,万一发现真正的大贪官就是韩一良,韩一良岂不是哭也哭不出来了?
东厂大太监代表皇帝,监察所有政府官员。你说政府官员违法乱纪全是半公开的。你这是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告诉皇帝,我们东厂的工作人员,全是光挣工资,不干活啊?是不是想告诉皇帝,我们东厂的工作人员,全让糖衣炮弹打坏了,所以官员怎么胡折腾,也没有人管了?
如果东厂大太监这样一想,韩一良明天不变成大贪官,就没有天理了。虽然,东厂大太监想整韩一良比较难,因为东厂大太监没有控制舆论。问题是,东林党成员遍布政府,你韩一良却说,现在政府无官不贪、无贪不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他X的会说人话吗?如果东厂大太监与东林党联手整韩一良,你说韩一良还有处跑吗?我估计是没处跑的。因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啊!
韩一良没有直接把矛头指向东厂;更不敢把矛头指向东厂。所以,皇帝也没有必要把东厂拉出来。因为,真把东厂拉下水,万一把韩一良吓死了,算谁的事?事实上,看到韩一良反映的问题,如果真的责问有关部门,第一个就应该责问东厂。因为,东厂就是负责监察整个官场的,现在整个官场好像没人管了,东厂是干什么吃的?
许多年后,据说皇帝和人闲谈时说,现在官场贪污腐败无可救药。一个高级官员就来了一句,如果让一个得力的人主管东厂,官员就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胡折腾。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旁边站着的东厂大太监,当时吓得汗水湿透了衣背。因为,这好像是闲话一句。问题是,如果皇帝真听信这种鬼话,岂不是就会认为,现在官场贪污腐败半公开的存在,就是因为东厂大太监工作不力,甚至是同流合污?关键是,以冷酷、残忍著称的崇祯皇帝,如果真的相信这种鬼话,东厂大太监不死也得脱成皮。
当然了,结果是不用猜的,因为,你为了向皇帝表忠心,就这样不顾同僚的死活,同僚能管你的死活吗?所以,这个胡说八道的高级官员,很快就被人整死了。因为,东厂的情报系统收集了很多资料,都证明这个高级官员,就是一个大贪官。关键是这个高级官员,还是传说中的阉党余孽,所以东林党参与的政府监察系统,也收集了很多资料,都证明这个高级官员,就是一个大贪官。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说他还能活吗?
是不是说得有点远了,我们书归正传,继续从韩一良说起。
面对皇帝的步步紧逼,韩一良只能以空对空的跟皇帝玩太极。总而言之,我这些事也是听人说的,我也没有具体证据。而且我是在大街上听人说的,具体谁说的呢?我也记不清楚了。
韩一良的意思,非常简单。明太祖曾说过,言官在奏事时,并不需要有确切的证据,听到什么就可以汇报什么。至于言官反映的问题,是不是存在,或是应该怎样处理,就不是言官的责任。
现在,大家都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韩一良。
总而言之,韩一良,你千万不要害怕!因为,皇帝支持你正义的行为,我们大家也都支持你正义的行为!再总而言之,帝国的中兴就寄托在你韩一良的身上了。
面对这种恐怖的场面,韩一良当时就吓得拉稀了。
看到韩一良要死要活的样子,大家那是又有气、又好笑。总而言之,这就是你出卖大家的下场。当然了,不但传说中的阉党余孽在看韩一良的笑话,传说中的东林党成员也在看韩一良的笑话。
什么是官场规则?这就是官场规则,所谓的奸臣遵守它,所谓的忠臣也遵守它。比如,韩一良不遵守相关的规则,马上就会发现,官场虽大,也没有他容身之所了。因为,无论奸臣、忠臣都不可能支持他的。
皇帝拿着韩一良前几天的奏章,突然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念了起来。当皇帝念到,韩一良说自己前两个月拒贿五百两白银时,就厉声问韩一良。
你说,你前两个月,一共拒绝了五百两银子的贿赂。那你告诉我,都是谁给你去送礼了?你总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给你送礼的人是谁吧?
韩一良还是一副打死不招的样子。总而言之,这几个人,我前几天还记得,但是,现在我也记不清了。
皇帝一听韩一良的这种回答,当时就火了。
忘了!这两个月发生的事,你就忘了?你老年痴呆了?
问题是,老年痴呆,它不犯法啊!
关键是,韩一良还说,我家有个交际簿,上面记得清清楚楚,我明天给您拿过来。皇帝听韩一良这样说,差点就来一句,明天你把交际簿给我拿过来!但是,皇帝终于明白,韩一良依然是把自己当傻子玩。一切是显然的,皇帝让韩一良明天拿来交际簿,无非是让韩一良再玩一次。
因为,韩一良明天来的时候,肯定会告诉皇帝,这本交际簿找不到了。难道,皇帝还能告诉韩一良,你必须得找到这本交际簿,找不到我就抓你?这样一来,就更成了闹剧了,因为,一个官员丢了一本交际簿,并不犯法。如果你因为这种原因抓韩一良,岂不是成了千古奇闻?
更主要的是,咱们是不是走题了?因为,我们讨论的问题,好像不是韩一良丢了一个私人记事本的事。再说了,韩一良丢了一个私人记事本,关你皇帝屁事来着?你放着正经事不干,就管人家私生活,你是不是有病啊?
所以,皇帝虽然气急败坏,也不敢再深究这件事了。
因为,皇帝终于发现,自己再怎么逼韩一良,也是不会有结果的。因为,下面的官员都用一种看戏的心态看着他与韩一良。
在整个过程,韩一良自然变得像一个小丑;崇祯皇帝本人呢?其实也非常像一个小丑。因为,堂堂帝国皇帝,亲自领衔反腐倡廉,竟变成了和一个普通官员斗气,这叫什么事来着?
皇帝气急败坏的想反腐倡廉,下面的官员,却是都跟死人一个样,什么阉党余孽,什么东林正人君子,都是一副死人样。总而言之,都站在下面装傻充楞;默默的看着皇帝和一个叫韩一良在表演。
皇帝亲自领衔反腐倡廉,结果竟然一个贪官也没有抓住?不要说抓住一只老虎了,连只苍蝇也没有抓住。这是不是有些太神奇了?皇帝肯定会直想高呼,我X你们所有官员的老母,因为给我点面子,你们会死吗?
我这样上窜下跳的,想抓几个贪官玩一玩,你们为什么一个也不给交出来呢?不想交老虎,交几只苍蝇也行啊!
只要我们身临其境的想一下,谁处于皇帝的位置上,也会觉得自己是被大家当猴耍了。
什么叫官场规则,这就叫官场规则。总而言之,宁可得罪皇帝,也不能公然违反这种规则。得罪了皇帝,你也许有活路,公然违反这种规则,你肯定没有活路。
所以,韩一良被皇帝逼的要死要活,就是打死也不打招!
所以,韩一良宁愿面对皇帝震怒,宁愿被皇帝撤职,也是绝不向皇帝妥协。
当然了,整个官场,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停止了呼吸。因为,皇帝看不到一个在想说话,大家都是默默的看着皇帝与韩一良在表演。
最后,皇帝下旨,把韩一良的官撤了。
对此,相关官员善意的出来提醒皇帝,您说的话,那是金口玉言啊!您因为看了他一张奏折,就让他连升三级,现在又因为他一时应对不周全,就把他削职为民。这传出去,有点影响不好吧!换而言之,这很容易让人感觉您做事,太过轻率。
但是,皇帝终于还是撤了韩一良的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