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怀斯·甘姆吉之歌
他们都说,你是袋底洞有史以来
最好的花匠之一,这可不是随便说说,
霍比特人的夸奖颇有分量。
大家都晓得:他们是如此善于那些
能打发下午和黑夜的事物:烟花热闹,
烤鸡肥香,果冻扑通一下蹦到盘上。
还有那些足够把马松屋全堆满的礼物。
而且,还有那么一整片愉快的花田——
那么多的玫瑰花,那么多的玫瑰花!
连她们也叽叽喳喳地闹着,说着,唱着:
“山姆手指短又胖,山姆脖子笨又粗,
山姆心肠宽又好,我们都爱胖山姆!”
谁不爱你呢?这个不起眼的半身人,
总趴在窗口偷听精灵传说、矮人宝藏,
还有那些被大柳树藏起来的迷途小溪……
世上有好多冒险!到底什么时候轮到你?
带一篓好蘑菇,牵一匹小马,最好
再带上点绿和黄的鲜果子。
可是没有。连最智慧的巫师都没料到
你的命运早被标记在更古老的地图上:
它被黑夜、沼泽、死亡与暴风雪写就。
从古冢岗到风云顶,从墨瑞亚到落日窗,
那么多的恐怖,那么多的恐怖!
奥克磨它们的爪,戒灵唱它们的咒歌,
蛇与狼、鹰与象,还有好大的蜘蛛希洛布。
它们都要你的命,都要你的命!
你哭泣。在主人手指冰凉、而你一遍遍
为他搓热的绝望之夜。在美丽的幽谷,
在墨瑞亚的坑洞大门口,不为始终没搞清
走了多远的远征路,不为日日逼近的古老敌意,
只为你亲手救下的小马比尔:在跃马客栈,
它是那样瘦弱。如今它壮而敏捷——真不知道
一路跋涉远足,你是怎样将它将养得结实!
可现在你必须将小马放逐。你哭泣,你哭泣。
为无尽的荒野,为荒野深处那些誓必
杀死小马的,那些黑暗与苍白的东西!
在帕斯嘉兰,只有你读懂了主人的心思——
总是赤着毛茸茸大脚的霍比特人啊,
你常常比精灵更灵巧,比人类还忠贞。
少了一匹小马驹,主人就常在你的绳子上,
你的怀抱里,甚至在你矮小的背上行走。
你说,你不能为主人背负一枚枚小小的戒指,
但能背负起主人,连同那戒指一起:
“山姆这就载你一程。只要你告诉他往哪儿走,
他就会走。”
连最有智慧的迈雅、最有勇气的人类、
最纯洁无瑕的精灵,还有那些最聪明能干的矮人
都说不出霍比特人的诺言:
“只要你告诉他往哪儿走,他就会走。”
你总是鼓囊囊的肚子瘪了下去,你总亲切的脸上
有时候也会流下眼泪了。哎!
一个从未见过黑夜的小霍比特人,
走了那么远深不可测的夜路。那些
古代最勇猛的王公英雄都勒马的路,
宝剑与火焰都无法劈开的道路。
不可思议啊!你从未服从于虚空中幽暗的指令,
从未服从那远在高处、权柄在握黑魔君的诱惑。
胖胖的霍比特人,毛茸茸的霍比特人,在窗户下
睡觉时还会冒鼻涕泡的霍比特人,你胖胖的手指,
可以指挥起花群的合唱,
还能终止一枚狂风、烈火、冰霜都无法摧毁的戒指。
远征队里大家伙各揣心事:亟待恢复的荣誉,
需要呵护的家园,黑暗纪元的爱情,还有天命如此的洞见……
你也一样,想了不老少!吃顿美餐始终位列第一,
还有袋底洞袋底洞春夏盛开的玫瑰花,
想念她们鲜艳的摇摆,总是天真的唱诗班。
你的兜里还有一颗瑁珑树种子。末日火山喷发时,
你紧紧捂住口袋。
后来许多人把你俩变成了小种人的通行语。
他们说:“我的决定如同巴金斯的姓名一样笃定。”
他们还说:“我的诺言如同甘姆吉的姓名一样忠贞。”
也就是说,和甘姆吉一样,哪怕在长长的黑夜里,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长长黑夜里,也要用体温温暖一只
温暖不起来的手。在最多人放弃的地方,仍然忠于
霍比特人的荣誉与诚实。而每一个用甘姆吉之名起誓的人
最后证明都相当正派、绝不赖账。
山姆怀斯·甘姆吉。再没比你贪图安逸的家伙了,
再没比你沉迷故事的人了,再没有了。
也再没比你更是霍比特人的霍比特人了——
你爱写诗,你爱唱歌,奇特的口语无损你的谈吐,
你爱种花,你爱吃鲜兔肉炖野蘑菇,再来盆小布丁。
那些能挺过悲伤、仇敌和严酷天气侵袭的霍比特人,
他们是你的血液里的先辈。
而你用自己的姓氏写就了高贵、忠诚,
还有最纯洁、最纯洁、最纯洁的勇气。
你的窗棂下,花儿们总是唱又闹:
“山姆手指短又胖,山姆脖子笨又粗,
山姆心肠宽又好,我们都爱胖山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