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秦俊平领着来旺走后，秦四九站起身跟海泉爸说：“我看咱们快别在这儿坐了，赶快回正房喝点水歇一歇哇。俊平媳妇给咱们扑拉上俩个菜，好不容易来了，我看咱们怎也得整俩盅盅了哇。你我有俩个年头没在一起喝酒了，这不是，前段时间二闺女给拿来一箱好酒，我看咱们俩就好好儿喝上它一顿哇……”
来旺顺利入了师门，师父就是秦俊平。师父领他到打银间，一板一眼交待完学徒的规矩后，指着正在干活的高个子说：“他叫袁喜冬，早你两年。”接着又指着个子低一点那个说：“他叫帅良，早你一年。”
那袁喜冬和帅良听了师父的介绍，也只是扭头看了看来旺，眼神冷漠，像看一位素不相识的路人。
“袁哥、帅哥，我是从小山村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今后多多指教……”来旺向两位师兄躬身打招呼，脸上堆满真诚的笑容。袁喜冬和帅良停下手中的活儿，回头朝来旺各自挤出一丝笑。
跟两位师兄认识过后，来旺跟师父说，自己来到银匠村的这两天一直在村里的小旅店住着，现在行李还在旅店放着。师父就让他过去取，说从今以后就在铺里和两个师兄住一个屋。临走时，师傅语重心长地说，要是能在这院里住上三年，出去后单凭手艺一辈子吃喝穿戴不用愁，娶个老婆过日子也不成问题。师傅的话让来旺感到一丝温暖，觉得师傅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来旺来到旅店，办完退房手续，进去取行李时正碰上同屋住的那位夏大哥外出回来了。他把手提包往炕角一放，直截了当地笑问：“成了？”
来旺激动地说：“成了！成了！哎，不对呀！你是咋知道我拜师成功的？”
“看你那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就猜你是拜师成功了，哈哈哈！我猜对了吧？”
“瞧夏大哥这词儿用的，我不过是拜师学个手艺，不知道的还当是我要当什么大官儿了哩，哈哈哈……”虽说仅一面之交，来旺认定姓夏的这个人有文化，看那派头也不一般，自然就存了一个结交的心思。
“是谁家收了你啊？”
“村东姓秦那家。”
“啊？——是他啊！老秦，秦四九？他可是这片儿的名师，你是怎咕弄成得，能让他老人家开面儿收了你？”
看着夏大哥那吃惊不小的样子，来旺心里头暗想，看来自己是投对师门了！他就把今天拜师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老夏听得频频点头。
说完后，他便背起行李拿上东西就直奔秦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来旺跟师父秦俊平一起送海泉爸上了回县城的班车，海泉爸从车窗探出头又叮嘱了来旺几句话，车就开了。
学艺刚开始的几天，师父、师兄都是把做好的镯子、长命锁儿等一些个银器丢给来旺，让他打磨抛光。打磨抛光需要的就是一个细心，用细棉布将银器的表面及各个缝隙等处，磨去糙面和棱角，保证细腻光滑就可以了。真正制作银器才需要手艺，就比如敲锤子砸银条，这才是入门级手艺。但就是学这个，来旺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被师父容许，在师兄的指点下才上手。
“咣咣咣”，没做过的不知道，看上去只是敲锤子，其实里面有很大的讲究。熟练才能敲出音乐的节奏来。在外行看来，节奏只是好听一些，但从专业的角度看，正是节奏，使坯料受力均匀，保证了成型时其内部物质分布仍保持均衡的状态，而这种状态，能保证无论冷胀，还是热缩，银器不会变形。这个道理师父并没有教他，是来旺自己琢磨得来的，高中学来的物理和化学知识，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想把银条敲得细长又匀溜，达到做成品的坯料，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来旺开始敲只是乱敲，毫无节奏感，慢慢地才能敲出一点点节奏来，但稍不注意就又成了乱敲。练了几天，来旺终于可以将银条敲平敲直了，但节奏感还有待于练习。
一直等到敲锤子砸银条学得差不多了，俊平师父才开始教来旺退火、焊接。焊接对火候要求极高，那些部件不是细如发丝，就是小如针鼻，火大就烧断了，火小又粘不上，只有恰到好处，才能焊得牢固又美观，这个度就需要银匠自己掌握。来旺目的就是来学艺，所以他再难也不怕，再苦也不怕，横下一条心，就是学，多看多练，他相信，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改革开放十多年后，老百姓解决了吃饱穿暖的问题，开始注重打扮了，社会上对贵金属饰品日渐热衷起来，而做这一行的银匠村，渐渐地又走到了时代的前沿。银匠村，有名声，这个名声就是靠一代代匠人们打银器打出来的。据说清末民国时期就已经名扬千里了。“秦氏银器”又是村里响当当的硬品牌，打有秦家印记的银器一向以新颖别致工艺精湛闻名，在这一带的金银饰品行业里有很好的口碑，所以秦家的活儿一直就比别人家的多。
也巧，自打来旺进了师门，秦家后院作坊加工制作的活儿就更多了，有时一天接的活儿两三天都安排不过来。秦家父子看在眼里乐在心上。秦俊平媳妇也是整天乐得眉开眼笑，隔三差五就给学徒们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婆婆死得早，她就成了这个家的内务总管，她要高兴，几个学徒的生活就差不了。来旺找对了人生目标，从此整天沉浸在紧张忙碌中一心学艺，几乎忘掉了外面的世界。
（待续）
制作团队
文/武天顺 主编/赵林 责编/金铃
主播/云晓 插图/七丹 语音剪辑/赵林
本集群播/汤哥、刘喜、武天顺、赵林。
作者简介
武天顺，网名栀子花开，内蒙古商都人。少时钟情文学梦，青壮却念起生意经，人老梦不配，拿笔再耕耘。
主播简介
云晓，配音人，喜欢文字，喜欢声音。用声音记录历史，用声音理解生活，用声音传递故事，用声音成就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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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商都，满文意为流水打漩涡的地方，即水漩。水漩文学是内蒙古商都县本土文学自媒体，由从军二十多年退役归来的军人赵林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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