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嘿，把烧鸡和猪头肉要点，他们也吃不了。”黑头挤眉弄眼撺掇小眼。一早，润虎和成贵买了烧鸡和猪头肉，黑头看了个清楚明白，心想着凑到他们那一伙，跟着吃点。只是叫来旺叫过来，才没有了机会。安顿完三小眼，黑头回头又对来旺和海泉嘿嘿一笑，“你们念书人都爱思谋事儿，我们这些人就爱思谋吃！”
“就是，咱们都是一丈丢了九尺，就剩一尺（吃）了，哈哈哈——”二宝也跟着开玩笑
“说哇思谋也是个瞎思谋，可是念了两天穷书，就管不住自己的脑袋，看见甚也要问个来龙去脉。唉，上香挠屁股，闹下毛病了……”金海泉自嘲地笑了笑，又长叹了一口气，“唉！依思谋哇，甚还想了，只是人人都有帝王相，人稠地窄赶不上呀——”众人一阵大笑。
“哈哈哈，还想当官？那就是梦梦娶媳妇——尽想那好事了。谁不知道个谁？祖宗十八辈都是个搂柴拾粪的，一下想祖坟冒青烟了，门儿也没！”
“生就这命苦，甭怨捏政府。好赖还有两膀子力气，每天受苦挣钱就行了，管求他牛吃天马吃地了……”黑头拿起瓶子又往每个人的碗里倒酒。
“大岗二兄弟，钱是好东西。说一千道一万，能挣钱才是英雄好汉。都说生财有道，你们说这道在哪了？谁能说来？”来旺端起碗呡了一小口酒，往嘴里扔了两颗油炸大豆瓣嘎嘣嘎嘣地嚼着，“海泉，你说，这道究竟在哪里？”
“真想听？那我就说说，改革开放你们都听过哇，改革就是改你的旧思想，革你的旧想法，开放，就是给你提供舞台，想唱想跳，肯定给你表演的地方。所以，要我说呀，咱们的脑袋也该活泛活泛啦。来旺，咱俩是白面书生，跟黑头他们比力气是肯定不行，我们就应该另想办法，做点小买卖或者学一门手艺，”金海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拿起碗，和来旺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说，“咱们得靠脑袋来挣钱，书念多了，终归脑袋还是活泛点。”
“哈呀，金海泉，你是说我们脑袋是榆木疙瘩了？”黑头假意沉下脸。
“不，不是，我要不是说你，甭多心。”金海泉赶紧给黑头赔不是。
“没说他，就是说我了!”二宝也跟着起哄。
“这，嘿嘿，我就是打个比方，比方。你们有力气，我们稍微有点脑筋，力气跟脑筋要不分高低贵贱。中央不是说了，不管黄猫黑猫，逮住耗子就是好猫。”
“唉，自古不是有这么句话嘛，挣钱的不出力，出力的不挣钱。受笨苦出大力多会儿也挣不到个大钱……”黑头虽说识字不多，但这些年走南闯北，社会经验也不少，也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思想。
他们正说着，小眼端着一大盘凉拌猪头肉美滋滋地回来了，嘴里还哩格儿楞格儿地哼着小调，那盘肉一看就是成贵和润虎给他们专门留下的，根本没动过筷子。
众人拨拉开桌上的花生米、大豆瓣、小咸菜……当中摆上满满一盘馋人的肥肉片子，菜齐了！
金海泉又从身上摸出半盒烟，几个人酒碗频端，话题越聊越热乎……
一个来之不易的雨天在喝酒闲聊和睡大觉中，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第二天，天刚放晴，这些人就又都像老牛上了套，继续在工地上甩开膀子卖大力出大汗。
今天，来旺他们这段地基上要起地面一层的结构框架。木工师傅们早早就在犬牙交错的砖垛豁口处叮叮当当支起了浇筑立柱和横梁的钢模预制结构，等着一会儿放进去钢筋笼，校正紧固后就可以浇筑混凝土了。今天工地又给增加了一辆柴油三马子，不住往这边拉来各种规格的预制钢筋笼。
来旺、小眼、庚喜还有一个当地的小工，他们四个人负责往木工师傅的工作台面上抬钢筋笼。一条钢筋笼四个人抬还是挺吃力的，庚喜、小眼他们因为干习惯了，就不以为然，一边抬，还一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讲着荤段子开心解闷，互相之间逗得嘻嘻哈哈直笑。
只有来旺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半句也不敢插嘴，时刻注意着前方和脚下，就怕一不小心有个闪失。
快到晌午时分，四个人抬着最后一条钢筋笼跨过密密麻麻的钢筋茬子往最靠里边的一个结构点上走去。干了一上午，大家都累了，他们三个这阵也没心情讲荤段子了，气氛陷入沉闷，都默默地卖劲完成最后这点营生。走着走着，来旺脚底突然绊了一下，嘴里发出“哎哟”一声，身子一歪，手就被死沉的钢筋笼压到了下面已固定好的钢筋上，后头的庚喜和另一侧的小眼见状都惊呼：“小心！”
情急之下那三人同时使出浑身力气猛地托起了钢筋笼，来旺这才得以趁势抽手。等手抽出来时，发现已经血肉模糊，破口处还露出了骨头。
随后几个人放下钢筋笼都围了过来，小眼儿急忙捡起一块别人擦汗丢下的旧毛巾，撕开，给来旺紧紧裹住伤口，叫过来拉钢筋的那辆三马子，拉上就往最近处的医院飞驰而去。
后头成贵马上跑去找刀条脸，说明缘由后上财务处支取了一点钱，随后也赶往了医院。
（待续）
制作团队
文/武天顺 主编/赵林 责编/金铃
主播/云晓 插图/七丹 语音剪辑/赵林
本集群播/七丹、王富、闫明喜、武天顺、赵林、汤哥
作者简介
武天顺，网名栀子花开，内蒙古商都人。少时钟情文学梦，青壮却念起生意经，人老梦不配，拿笔再耕耘。
主播简介
云晓，配音人，喜欢文字，喜欢声音。用声音记录历史，用声音理解生活，用声音传递故事，用声音成就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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