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本·乡土
作者梁明院女士:江都区仙女镇人。扬州文化研究所研究员、扬州旅游协会专家组成员,原江都区文广新局副局长、申遗办副主任。
注:本文系《江都地方巡礼》序言,后发表于2018年11月2日江都日报。
去年11月,再度走进了丁中校园。那是扬州诗歌学会十多位诗人应丁中之邀,与师生进行诗歌创作分享交流,我也随同。会前大家随意游览,经操场,过小桥,至花木扶疏的生活区。在南岗有一棵青桐,青色树身,高大阔叶,想起《诗经·大雅·卷阿》中“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句,由此生发感慨:所谓校本,即在乡土中,而乡土亦在校本中。旁边的那条河,由南向北,隔着教学区和生活区。七八年前,在踏访、筛选大运河遗产点初选名录时,曾沿着这条河走进过丁中。这是一条有历史有故事的河,名字叫山阳河,后人多有误作三阳河。它的开端连着一个伟大朝代的前启。公元587年,隋文帝为了统一大业,听取吴州(扬州一带)总管贺若弼平陈十策建议,以老马换购陈船,藏匿于山阳河中,又买破船五六十艘停泊在邗沟西道运河(今邵伯一段)中,陈人以为隋无船,未加防备,从而成就隋一统江山的梦。大运河的历史,真是一部称霸的历史。邗沟开始时因为军事目的,山阳河也是军事需要,但后来却成为经济文化交流的大动脉。隋唐以降的山阳河,南起江都宜陵老通扬河,折向北经樊川,进入高邮境内,直至宝应的射阳湖,出射阳湖,达淮安末口,与淮河相接,它的作用和价值可等同于今天的安大路。山阳河从丁中校园穿过,也使得她蕴藉不凡。丁中原本是老牌名校,上世纪80年代曾经是我们非常向往的,拥有许多名师,且以所教科目扬名,如“某代数”“某几何”等等。今天,虽然学校仍以传统鼎立于江都教育界,但为人师者却以高远的眼界和情怀,在为孩子们未来的乡愁记忆和故乡归宿谋篇,为涵养未来乡贤准备。与张广祥老师交集还是在2010年,他参与了《映像江都》的编写,承担了六个古镇之一宜陵镇的编写,以及“民俗拾趣”篇章中“六礼周全迎凤侣”一节。其时并不认识他,在网上搜索看到他写的一些地方乡土文化类的文章,占有资料之详实、文笔之流畅谐趣,辗转联系到他,并邀请他参与《映像江都》一书编写。后来,也记不清从哪年哪月开始,便收到张老师主编的《丁中报》,凡学校动态、老师们的课程、学生们的习作、社会生活的投射……皆收纳于该报。一位高中语文教师,在繁重的教育教学之外,内心涌动着一种见微探索和传播分享的热情,我以为教育与乡建文化的情怀正在于此。有了微信后,张老师开通了个人公众号,除了自己写,还转发推介本土文化学者、作家们写江都的文章,影响日渐广大。有趣的是,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直到这次随诗人们走进丁中,才见到真人,竟是很安静少语的。不禁慨叹网络时代,文化无距离,见面很遥远,一笑。还有一个人不得不说,丁中现任刘立忠校长。我的文友葛秀兰女士与他是高中同学,正是丁中校友。时时听她说起,由衷言赞,由此也大略了解他的教育理念与风格。任小纪中学校长时,提出“规范教育法”;转任区一中校长时,崇尚“尊严教育法”;而今任丁中校长,则新立“平民教育法”,主张“存平民本色,育合格公民,做有良知的教育”。这里引用秀兰女士写刘校长的一段话:“他常常跟老师们说《现在的小讨债鬼们》很聪明也很顽皮,生源不好没事,我们要因材施教,即使成绩不好,也要让他们学会自尊、自重。他对将读高中和高中在读的孩子们说,《孩子,别小瞧了自己》,常言道《坏稻剥好米》,你们要记住三句话:1.一切皆有可能。2.适合的才是最好的。3.条条大路通罗马……”她书名号标注的,正是刘校长在自己博客里写的文章。今年春天的一天,张老师老家宜陵镇的千亩桃园桃花盛开,约了一起赏花。在谈及张老师的微信公众号所承载的乡土文化和教育功能时,刘校长说他相信很多江都人不了解江都,更不用说我们的学生,将来学生走出去对故乡一无所知,那是我们的失职。因此,他想请张老师从微信公众号中选一部分文章编辑出版,作为学校的校本教材。及至张老师发来他选编的文章,虽有期待,但还是超出所想。关于江都十三个乡镇的史话,孩子们读了会记住来时的路,生长于斯的家园原来有着他们从不知道的历史和故事。而从所选游记中,又看出他的取向:依然是乡愁主题,那些在乡镇合并中逐渐被遗忘的老街、农耕生活时代流传下来的庙会,还有当下新时代新农村背景下的新景区。我想张老师心里是想通过这些文字让学生们看得见乡,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吧。陶行知说过,生活即教育。生活里有诗有美好,不仅在远方,更在身边,就像校园里南坡的那棵青桐树,还有散落在乡镇的老街、老井,古巷、古树,纵横如网的河流,生生不息的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