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善军
11月12日大舅在兄弟姐妹群里通知：小舅事情经相关部门认定为工伤，决定书已经下达。现定本周六11月16日火化，周日举办葬礼。距事发整整两个月时间，相关事情终于尘埃落定。我让妻子联系大舅，问火化具体地址和时间。
11月15日收到大舅发来时间和定位：11月16日9时，在南汇殡仪馆火化。16日晨七点我和妻子，拿点换洗衣服驱车去南汇殡仪馆。天色沉沉，冷风嗖嗖，感觉是风雨欲来，天地悲悯。我们一路无语，偶尔感叹一下人生无常，命运多舛之外，还是对小舅溘然离逝深感惋惜。八点到殡仪馆停车场，正想联系大舅，看到大姐、大姐夫、大舅妈、大舅、小舅妈、还有常州的三姐，都在绿化带边站着。还有几个小辈也聚结在一起，我们点头招呼过，就静静地站在一侧，等候告别厅开门，偶有带着寒意的微风吹来，树叶轻轻摇曳。妻子拉着三姐的手，希望能传递一份温暖、关心和安慰。她们俩是同龄同学，平常沟通交流相对频繁。我还是三姐夫去世见过三姐，一年时间整个人憔悴很多，头发大部分花白，有几缕头发直立着，微风过去颤颤悠悠地晃动。三姐背有点佝偻，步履蹒跚，妻子搀扶着她缓步向休息厅走去，说话声音很细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八点半左右告别厅门打开，厅内三面白墙，对门一个显视频，一只小台子，当中一个花台，中间放置告别的遗体。工作人员和小舅儿子简单地沟通，告别仪式就准备开启。小舅妈和大舅说，工作人员推荐乐队就不要了，毕竟小舅还这么年轻，大舅点点头。各位亲友表情凝重，静静地围着花坛，等候小舅遗体出来，人群中有轻微抽泣声和嘤嘤地呜咽声。工作人员将花坛处拉开一道口子，当躺在担架车上的小舅被推出来时，厅里的哭泣声“哇”地响成一片，整个大厅顷刻间被恸哭声笼罩。小舅静静地躺在上面，人好像缩了水一样，盖着薄薄的小棉被，根本看不出人形，戴着压舌帽，脸色黑黑的，仿佛从煤炭里挖出来，和年轻时简直判若两人。其时，工作人员出来宣布告别仪式开始，大家劝慰着哭泣的人员，听从工作人员安排，让仪式顺利进行。仪式很简单，就是向小舅遗体三鞠躬后，再围着走一圈，看最后一眼，便推进火化间，小舅妈及儿子和大姐夫进去，其他人员在外面等候。天空乌云低垂，冷风嗖嗖，场地上路上是寂静的空气，偶有穿着白衣的人经过，大家都表情严肃，心情沉重，整个殡仪馆上空愁云笼罩。
大舅和大舅妈带着堂弟率先回阜宁邀请小舅爹爹，下葬封钉要小舅爹爹主事。大姐、三姐和妻子坐在凉亭里，三姐身体不好，大家劝三姐就不要回阜宁来回折腾，最后一面也见过，回去也就走个仪式，不回去也没事。三姐夫是去年离世的，三姐一直没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小舅和三姐夫墓地又在一个陵园里。大家担心三姐触景生情，再次悲从中来，最后，三姐由大舅儿子开车送回常州。大姐一家三口搭乘我车，一同前往阜宁。运送小舅骨灰是一辆七座头商务车，小舅儿子，小舅妈，三姐家女儿女婿打伞护送。小舅骨灰抱上车时，大姐说：“小舅我们带你回家了啊。”又关照小舅儿子，路上要经常叫你爸爸，说爸爸我带你回家了。又关照侄女打好伞，不能见太阳。说得大家眼睛里湿湿的，心里不是滋味。
我们路上和大姐夫闲聊最多的还是小舅，谁也想不到会是今天的结局。大姐夫说，记得当时全县两个名额到上海参加干部培训，因考试作弊，错失良机；又来安排到集团公司，他和小舅妈就是在集团上班时认识，那个时候集团公司是全县最好的单位；后来又安排到多管局，又到水上管理办公室，都是好单位，却不知珍惜，落到如此地步。
今天路况不佳，不断有交通事故和局部修路，晚上六点半才风尘仆仆赶到提前安排的宾馆，大姐、大姐夫到宾馆安顿好，我们联系大舅妈，想回家看一下老爸，是否可以？老爸今年89岁，一个人老家生活，心中牵挂在所难免，所以只要有机会我们尽量常回家看看。我们走菜市场买点菜，又买老爸喜欢的小吃，让他尝尝鲜。到家老爸坐在床边看电视，听到开门声忙迎出来，看到我们很开心，要煮饺子给我们吃。说着就向厨房走去。妻子连忙告诉他，我们买了点熟菜，还有你喜欢的小吃，油端子，炸鸡腿，饺子不用煮了。
吃饭间，老爸告诉我晚上吃的汤圆，是我妹送过来的。他只吃一个油端子，说不吃了，晚上不吃太饱，我也随他，余下放到冰箱里。告诉他明天早上送小舅下葬后，我们就直接回上海，不回家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注意保暖，千万不能吃过期食物，千万不能摔跤。老爸说他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又叫我早上割点青蒜带着，还有山芋，说山芋是人家送的，很好吃。说青蒜长的漂亮呢，嫩活活的，多带点回去，炒着吃。90岁了，还为我们操心。
周日早上我们这个门头的兄弟姐妹约好，买点纸钱和花圈，8点到小舅家楼下集中，大舅哥己经等在单元楼门口接应。小舅儿子在家里又搭一个简易灵堂，一张桌子盖着红布，小舅骨灰也包着红布放在上面，前面摆放一张遗像，小舅前几年拍的，脸庞还是胖嘟嘟的，充满朝气。大家分别跪拜完就准备去墓地下葬，大舅妈在统计人员和安排车辆，去墓地车辆上给红包、香烟，还安排人员在车辆前面系白花。落实好后，大家转身带花圈和纸钱陆续下楼，放在三轮车上。我们随着小舅的灵车，一路向墓地行驶，不时有纸钱从窗口洒出，在马路上随风飘飘荡荡地打着旋儿，最后定格在花坛边，或草丛里残喘。
墓地在松鹤园内。小舅和三姐夫是紧邻，一家不隔。三姐夫戴着眼镜，穿着西装，面带微笑的照片，依然清晰。我看着，看着，泪水就溢满眼眶。三姐不来是对的，我感觉这布局太残忍了，一边是三姐夫一边是小舅，让三姐面对两位至亲时，情何以堪呀。整个墓身是大理石起砌，墨黑色，端庄肃穆，穹顶式造型，线条流畅美观。看到墓碑上镌刻着小舅和小舅妈两人名字，心里不由为之动容，是感动，还是惊喜，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百般滋味于心中汹涌，不知如何表达。我认为：于情于理应该谢谢小舅妈，他们生活中的恩怨情仇，此时此刻已经画上句号，这样的结局对九泉之下的小舅来说，堪称圆满。
中午在酒店吃饭时，小舅儿子致谢发言又让我倍感欣慰。整篇文稿条理清晰，层次分明，言简意赅，感谢的话自然真挚，亲切诚恳。对小舅一生的概括，用词更是贴切、客观。对小舅曾经的迷途一言带过，没有任何怨言。对小舅近年的努力给予充分肯定，内心充满感恩、体谅和关爱。致谢整个过程是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在处理小舅这件事时，表现得沉稳，有主见，有担当。
我相信：这样的孩子无论在生活或工作中都不会差，有这样的儿子，小舅妈的生活定会越来越好。衷心祝福他们以后的人生，诸事顺遂，平安快乐。
编辑 │ 刘厚霞
审校 │ 龚海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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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徐善军，江苏阜宁人，现居上海，私营业主，从事钢结构工程，注册建造师，喜爱看书和练字，偶有习作在平台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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