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50年,免疫学领域经历了一场“哥白尼”式的革命:曾被视为非特异性“原始防线”的先天免疫系统,如今已成为理解疾病防御、炎症调控和癌症治疗的核心焦点。20世纪80年代前,科学家们几乎将所有目光投向适应性免疫(如T细胞、B细胞),而先天免疫的研究长期处于边缘地位。直到1989年,免疫学家Charles Janeway提出“模式识别受体”(PRR)假说,彻底改写了这一领域的认知。自此,先天免疫研究从“配角”走向“中心舞台”,其精密调控机制与治疗潜力正深刻改变现代医学的版图。
TLRs是一种先天免疫受体,直接或间接负责检测病原体相关分子模式(PAMP),并通过激活先天和适应性免疫途径对其作出反应。天然存在和合成的TLR激动剂可以利用这些内源性免疫信号通路来增强和调节疫苗反应,从而使其成为优良的疫苗佐剂。此外,TLR激动剂对针对癌症、过敏、阿尔茨海默病和其他疾病的免疫疗法也具有重要意义。
TLR受体家族包含六种跨膜TLR(TLR-1、2、4、5、6和10)和四种定位于内涵体膜的TLR(TLC-3、7、8和9)。每种PAMP都被不同的TLR识别,即脂多糖(TLR4)、脂肽(TLR2与TLR6或TLR1)、鞭毛蛋白(TLR5)、单链RNA(TLR7/8)、双链RNA(TLR3)和含CpG基序的DNA(TLR9)。
在遇到特定的PAMP时,TLRs形成同源二聚体(TLR3、TLR4、TLR5、TLR7、TLR8和TLR9)或异二聚体(TLC1/2或TLR2/6)。除TLR3外,大多数TLR通过MyD88发挥作用。TLR激活后,MyD88募集由IL1受体相关激酶(IRAK)1、IRAK2和IRAK 4组成的寡聚复合物,并激活MyD88 TNF受体相关因子6(TRAF6)。活化的TRAF6随后触发核因子κB(NF-κB)和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MAPK)途径,从而诱导促炎细胞因子,如IL-12和TNF-α。TLR7和TLR9可以激活TRAF3磷酸化干扰素调节因子7(IRF7),从而产生IFN-α。此外,TLR3和TLR4已被证明通过其TRIF衔接蛋白募集TRAF3来诱导IFN-β的产生,从而激活IRF3。I型IFN应答可诱导强Th1细胞/细胞毒性T细胞(CTL)应答,该应答对鉴定和清除感染或癌细胞很重要。
2002年,科学家发现“炎性小体”——一种由PRR(如NLRP3、NLRC4)组装的多蛋白复合物。炎性小体主要的PRR家族之一是核苷酸结合结构域(NBD),含LRR(NLR)蛋白家族。这些有两种类型:一种在N末端含有pyrin结构域(PYD),称为NLRP,另一种在N末端含有CARD结构域(CYD),也称为NLRC。炎症小体的激活导致前天冬氨酸蛋白酶-1被蛋白水解切割成其催化活化的形式,caspase-1将IL-1β和IL-18的前体加工成其活性形式,这些形式通过细胞中由gasdermin D.形成的孔释放。gasdermin D孔的形成也会导致一种特殊形式的细胞死亡,称为细胞焦亡。炎性小体在感染、痛风、阿尔茨海默病中起核心作用。其活性受多种分子(如A20、SOCS蛋白)严格调控,防止过度炎症损伤宿主。
先天免疫不仅能识别细菌,还可通过核酸传感器抵御病毒。2013年发现的cGAS蛋白可识别胞质DNA(如病毒基因组),激活STING蛋白并诱导干扰素分泌,对抗病毒感染。cGAS是一种细胞内DNA传感器,cGAS在生理条件下以自抑制状态存在于细胞质中。一旦cGAS结合DNA,它就会经历构象变化,导致细胞储存的ATP和GTP产生cGAMP,cGAMP然后作为第二信使结合并激活STING。STING激活激酶TBK1,TBK1磷酸化转录因子IRF3,导致其易位到细胞核并随后激活1型IFN。STING还可以激活NF-κB,导致促炎细胞因子的产生。
识别细胞质中RNA的主要受体是RIG-I和MDA-5。这些细胞内的受体分别识别单链RNA(ssRNA)和双链RNA。有趣的是,我们自己的RNA包含修饰,包括腺苷到肌苷的变化,这有助于保护我们自己的核糖核酸不激活这些受体。这些受体在预防病毒RNA感染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RIG-I可以识别RNA中的关键结构,包括5′ppp-,而MDA-5更倾向于长dsRNA。当受体被激活时,它们会导致I型IFN的强烈诱导。
先天淋巴细胞(ILCs)在调节先天免疫反应中起着关键作用。ILCs作为T细胞的先天对应物,这些细胞的功能亚型似乎反映了T细胞的功能亚型,但没有抗原特异性T细胞受体。ILC家族的成员自然杀伤(NK)细胞的作用类似于CD8+ CTL,ILC1是Th1样,ILC2是Th2样,而ILC3类似于3型反应T细胞亚型(TH17、TH22)。ILCs通常在粘膜组织内发挥作用,它们通常以低数量存在,并参与炎症激活、组织重塑、代谢控制和对适应性免疫反应的影响。
先天免疫的激活需精确调控,以防过度反应引发自身免疫病。因此,了解参与控制这些免疫级联反应时间的关键因素非常重要,有几种关键的机制在精准调控先天免疫反应:
1. 负反馈机制:如A20蛋白,A20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可以添加泛素链或去除泛素链。A20除了抑制细胞死亡外,还具有抑制TLR信号,负向调节NF-κB信号传导的功能。此外,SOCS蛋白可以阻断细胞因子信号。
2. 细胞死亡调控:焦亡、坏死性凋亡等程序性死亡方式可清除感染细胞,同时限制炎症扩散。
3. 非编码RNA:microRNA和lncRNA通过调控基因表达,精细调节免疫反应强度。 miR155和miR146代表了先天免疫系统中两种最具特征的miRNA,有证据表明它们甚至可以相互抵消。在TLR配体的炎症激活或感染后,miR155和miR146都是高度可诱导的。miR155是促炎性的,靶向负调节因子SHIP1和SOCS-1,而miR146是抗炎性的,针对TRAF6和IRAK1。
在发现先天免疫过程及其调控之后,先天免疫的分子机制为疾病治疗开辟了新途径:
1. 疫苗佐剂:已有研究已经充分证明了先天免疫在疫苗辅助中的重要性,目前,各种TLR激动剂(如CpG DNA)被用于多种疫苗,增强免疫应答。
2. 抗炎疗法:鉴于NLRP3在各种自身炎症和自身免疫性疾病中的潜在作用,靶向NLRP3炎性小体的抑制剂(如MCC950)可以阻断IL-1β产生的信号,基于这种抑制剂和其他NLRP3抑制剂的多种化合物正处于不同的临床开发阶段,用于治疗痛风、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哮喘、帕金森病和冠状动脉疾病等。
3. 癌症免疫治疗:激活先天免疫可增强肿瘤微环境中的抗肿瘤免疫,在癌症患者中,对PD-1抑制剂产生积极响应的肿瘤表现出CD8+T细胞浸润并表达干扰素反应信号(如PD-L1),I型干扰素反应对诱导抗肿瘤免疫至关重要。肿瘤内注射TLR激动剂可诱导干扰素反应信号和抗肿瘤CD8+T细胞,从而改善对PD-1抑制剂的耐药。因此,将TLR9激动剂与经批准的PD-1阻断疗法相结合是靶向癌症免疫逃避的有效方法。
4. 抗病毒药物:针对cGAS或RIG-I通路的激动剂/抑制剂正在研发中。
50年来,先天免疫研究从“简单防线”的刻板印象,跃升为揭示免疫复杂性、疾病机制和治疗创新的核心领域。从PRR的发现到核酸传感器的突破,从炎性小体的调控到临床转化,这一历程不仅是科学的胜利,更是人类对抗疾病的智慧结晶。未来,随着AI辅助药物设计、基因编辑等技术的融合,先天免疫靶向治疗有望在癌症、自身免疫病和感染性疾病中实现更大突破。
参考文献:
1.From periphery to center stage: 50 years of advancements in innate immunity. Cell.2024 Nov 14;187(23):6780-67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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