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集回顾：
郭蔓瞄了郭楠两眼，垂眸呆愣了半晌，说：“妈，你知道我小时候最难过的是什么吗？不是你说的那些，而是……你每天打心眼地瞧不起爸的样子，是你每天都在为了钱跟爸吵，跟爸闹……没完没了……”
郭楠窘了窘，说：“我看你就是穷日子还没过够是吧？”
郭蔓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没再吭声。
第五十九集
01
郭楠整了整仪容，叹了声，接着万般无奈地说：“蔓蔓，妈也知道，我这样来求你，是让你受委屈了。可我们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就算这些都是谢东宸早就谋划好的，我们也斗不过他。他能靠自己把生意做得那么大，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只能是我们自己吃哑巴亏了——要是我能替你去的话，我肯定毫不犹豫就替你去了。”
“那你倒是去啊。”郭蔓冷笑了说。
她才不信郭楠会毫不犹豫地愿意替自己坐牢，就连让她去住破旧点的房子，她也会受不了，更别说是让她去坐监牢了。
“可我去有用吗？要有用的话，我就用不着来求你了。”郭楠驳斥道。
郭蔓再次冷笑了声，说：“所以，你这次来，就是来求我去坐牢的，对吧？……好了，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郭蔓说着，气愤地站了起来，转身欲回楼上去。
“蔓蔓，你听妈说，你就最后再相信妈一次，好不好？”郭楠也站了起来，拉住郭蔓的手，“妈一直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就再相信我一次，真的不会判太重的，可能就是个缓刑，这个你不用太担心，最多也就一两年。谢东宸要想把那公司保下去，他肯定会想办法减轻处罚的。”
“我不用担心？你怎么知道？”郭蔓甩开郭楠，“你到现在还相信他？万一被判个十年八年呢？”
“不会的，不就是点财务上的问题嘛，”郭楠坚持劝道，“不可能那么重的，要真那么重的话，妈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你是不是已经同意了？”郭蔓扭头看着郭楠。
郭楠心虚地回避着，目光躲闪地说：“也轮不到我同不同意的……不过谢东宸已经说了，要是你同意去自首的话……他会把权叔的欠款马上打给我们，还有你那三千万，也会先给你二千万，剩下的一千万等事情过去以后会再给你……只要你帮他渡过这次难关，他是不会再为难我们的。”
“呵呵，你们还谈好了什么？”郭蔓冷笑地问。
“蔓蔓——”郭楠无奈地叫唤，又用双手去拉郭蔓的手肘，“妈妈真的也是逼不得已。你看，我们母女俩……要不是有你权叔的话，说不定我到现在都还住在那栋破破烂烂的楼房里呢……我这么多年，吃他的，用他的，花他那么多钱来培养你，我们总不能到最后还把他拉下水吧，你说对不对？……如果你权叔最后被我们搞破产了，我也没脸再跟他过下去了，你懂吗？到时你权叔还有两个儿子依靠，我能依靠谁呀？”
说着，郭楠再次红了眼眶。
“妈——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妈’，”郭蔓冷冷地说，又接着问，“你知道坐牢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吗？”
郭楠窘迫着，无法回答。
“我知道是什么滋味。”郭蔓自问自答，再次甩开郭楠的手，咬牙切齿地说，“自从九岁那年，我跟着你到了赵国权的家，我就好像是走进了一座牢房，那个坏了灯的房间，就像专门为我准备的。从那天起，我就没有一天是自由的，我所有的一切都要听从你的安排。我必须时刻保持乖巧懂事，你千方百计就想要把我变成你想要的样子，然后给你招来一个有钱的女婿，然后源源不断地给你们带来财富，回报你们，我说的对不对？！”
郭楠听着，脸色有些苍白。
郭蔓继续铁青着脸，说：“现在，为了让你们的财富不遭到损失，你又要把我送到牢房里去，哪怕这次是真正的牢房，你也根本不在乎。这就是你，我的妈妈——郭楠！”
“你……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郭楠显然激动了起来，扬起手，就要去打郭蔓，被郭蔓一把抓住了手腕，甩开了，于是更加气急败坏地叫道，“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呀，亏我一直还那么用心地栽培你，到最后，好像都是为了我自己。郭蔓，我就问你，要不是我栽培你，你能嫁得了谢东宸吗？你现在能住得上这么豪华的别墅？如果不是我趁早做了打算，你以为你不就像以前的我一样，还不知道跟着哪个穷光蛋，在哪个穷旮旯里鬼混呢……对了，就像你现在找的小男朋友，租在一个三十平方的出租屋里，你要是想过那种日子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去……”
“是，没错，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请你马上给我走，我不想再见到你。”郭蔓咆哮着，推开郭楠，朝楼梯跑了去。
“郭蔓，我告诉你，你对我这么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你自己要真有那本事，那你就先把你权叔的七百多万给还了，只要你把这笔钱给先还了，你的事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了，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郭楠站在楼梯下，气极地冲着郭蔓的背影喊道。
郭蔓跑到了楼梯中段，感到了吃力，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得放缓了脚步，扶着楼梯的扶手，继续往上爬。
她感到自己最后想要得到的一点依靠，已全然倒塌，还像个炸弹似的，炸得她遍体鳞伤，浑身发软。
如今，她就像一条已被按在砧板上的鱼，只能任由着想要宰割她的人来宰割。
02
虽然郭蔓已默认了自己的无路可逃，但并没有马上显示自己的屈服，而是像只死鱼般的，消极又冷漠地对抗着。
既不再接谢东宸的电话，也不回复任何信息。
仿佛消失了一般。
她把所有的生命力，都用在与孟朝阳的放纵上。
如果能在放纵时，一了百了，说不定也是一种仁慈，一种圆满。
直到三周后，她被谢东宸带着律师，堵在了回别墅的溪水旁的小径上。
这一次，郭蔓没有再躲逃，领着他们进了别墅，直截了当地让他们给个去自首的期限。
谢东宸说，最迟只能到七月上旬。
郭蔓说行，让谢东宸也去准备好钱，先把赵国权的欠款给付了，再准备给她的钱。
谢东宸表示没问题，他一定说话算数，又让郭蔓将曾经签过的挂名法定代表人的合同原件拿出来，当着郭蔓的面给撕碎了，接着让郭蔓又在准备好的几份材料上补签了自己的名。
这一次，谢东宸的措辞有了变化，他不再保证能判个缓刑，只说应该不会太重，最多也就个二三年。
郭蔓似乎早在意料之中，连争辩也懒得争辩。
有什么可争辩的呢？争辩又有什么用？
03
又过了一周，时间进入7月，郭蔓才将自己即将去自首的事，告知了孟朝阳。
那是在两人又经历了一次险象环生的纵情之后，孟朝阳心有余悸，他感到两人的关系，随着郭蔓的越来越难以满足与肆意妄为，而越来越走向了绝境。
就像两个站在钢丝上的人，结束游戏，是他们唯一安全的退路。
不得不说，孟朝阳再次产生了结束的念头。
他甚至想到了离开G城，彻底摆脱这种非人非鬼的变态的隐秘私生活。
但也只是念头，面对郭蔓，以及以往的经验，他无法真正去开口。
他也无从知晓，真的离开郭蔓，自己的人生又该如何继续。
毕竟他们已经纠缠了太久，而且纠缠得如此之深。
于是每次提到嗓子眼，便又吞了下去。
直到那天纵情之后，郭蔓替他说了出来。郭蔓说：你用不着想着怎么离开我，你放心吧，你很快就自由了。
孟朝阳一时未反应过来，只是目光投向了郭蔓。
对于她在纵情之后的一些胡言妄语，他早已见怪不怪。
而郭蔓这次却是认真的。她亲昵地趴在他胸口，注视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我说你就要自由了，你难道不好奇吗？”
“你怎么给我自由？”孟朝阳不以为意地问。
“我就要去坐牢了，”郭蔓说，接着补充，“替我的那个前夫去坐牢。”
“你开什么玩笑？”孟朝阳说。
“我不是开玩笑，是真的。”郭蔓说，仍看着孟朝阳笑。
孟朝阳一下坐直了起来。
那晚，郭蔓本不想哭的，但看到孟朝阳替自己震惊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她哭着向孟朝阳诉说了大致的情况，但只字未有提郭楠。
在她的心里，她真正已经死了。
诉说过后，她很快让自己恢复了平静，仿佛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坐牢嘛，可能就坐个两三年的牢。
她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坐牢。
就当是换种活法，去体验体验真正的坐牢是种什么滋味，或许还挺不错的呢。
郭蔓恢复成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样子，然而，孟朝阳却无论如何轻松不起来。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