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集为修改后的第五集,集中写孟朝阳与许欣欣之间非同一般的感情。
后续内容会在9月1号继续更新~
“很快是多久?”郭蔓一下几乎怒了起来,近乎怨恨地盯着孟朝阳的眼睛。“就这个春节吧。”孟朝阳尽量镇定地回道,接着说了声,“我走了。”便当真——转身——就走了。他当然也有了觉察,尤其是郭蔓向他要微信,被他拒绝后,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窘迫,以及又怨又怒的眼神。看来女人也不过是视觉动物,居然还真能对他这么一个临时外卖员来兴趣。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就算这个女人真对自己产生了兴趣,也不过是看上了他的外形而已,更大可能只是想要与他玩一玩。那种气质的女人,一看就更像是爱玩的,不可能会真心诚意地喜欢上一个穷不拉几的外卖员。或许她就是有钱又太闲,想找个人陪她打发打发时间,甚至是受了什么刺激,想随意找个人来发泄一下。他是个已经有了女朋友的人,而且他的女朋友,是他早已认定要过一辈子的人。没人能取代许欣欣在他心中的位置,也没人能替代许欣欣对于他人生的意义。真正认识许欣欣,是在高一下学期,而他对她的初心萌动,其实早在高一开学前的军训便开始了。那天,就在正列操的时候,他班上有位女生突然晕倒在地,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有人赶紧拨打了120,有个老师慌乱地过去给女生做心肺复苏。就在这危急的时候,是许欣欣从人群中跑了过去,对在做心肺复苏的老师说了句什么,便迅速坐到了地上,抱起女生的头,掰开女生的嘴,伸手指进去抠女生的喉咙。抠出好多的呕吐物,但眼看着还是不行,许欣欣没有犹豫,镇定地低下头去,用自己的嘴巴,对着女生的嘴巴去吸,最终将女生喉咙里的堵塞物,给吸了出来。当时艳阳高照,每一帧画面都清晰无比,包括许欣欣当时所穿的军训服,在阳光下带着金辉的黑色马尾,白皙、纤细的胳膊,泛着红晕的很秀气的脸。头上冒着汗珠,整个人却是异常沉稳的,完全看不出慌乱,直到那个女生缓过气来,许欣欣才高兴得快要哭起来。他从此注意起了她,每次遇见,都不由自主地既紧张又激动。许欣欣似乎也注意起了他,看他的目光,既有几分大胆,又有几分羞怯。他与她的世界,从此都有了这种秘而不宣的幸福与甜蜜。高一下学期,为了能与他分在同一个班,许欣欣甚至放弃了自己擅长的文科,而选择了并不擅长的理科。两人如愿地成为同班同学。他任班长,而她任副班长,从此有了真正的交集,也时刻充满了默契。但也就在这个学期,孟朝阳的家庭却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如坠深渊。母亲几乎一夜白头,想到了离婚,因而并没有想隐瞒他,而是很冷静地告知了他,并让他自己选择跟谁。父亲不想离婚,跪地发誓会与外面的情人断了联系,恳求母亲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孟朝阳永远记得,那是个周末,父亲为了讨好母亲,讨好他,想要带他们去海边度假两天,缓解缓解三人间的气氛。他不知道母亲同意,是否意味着原谅,但他却不想那么轻易原谅父亲。他记得父亲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半搂半推着他,小声地恳求着说:去吧,算爸求你了,一起去,让你妈高兴一点。他却更加不想去了,说他还有好多作业没做,下午还有奥数课要上。当时父亲的脸上,始终带着讨好的笑,他将手搭在了母亲的肩上,就像搭在自己肩上一样,半搂半推着母亲出门,生怕她反悔似的。让孟朝阳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竟然是自己最后一眼见到活着的父亲。在一段山路的拐角,父亲将车开出了盘山道,掉下了悬崖。那是母亲在脱离危险后,时而清醒,时而失常的那段期间,所告诉他的。母亲面色青白,像个审判生死的死神官一样地告诉他,父亲是被她害死的,是她抢了方向盘,是她不想让他活了,想要跟他同归于尽,车才会掉下去的。一向开车谨慎的父亲,在那么宽阔的道路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将车开下悬崖去。于是,从那天起,不仅是他的世界塌了,连他的灵魂也一起塌了,陷入到一种无序又漆黑的状态。母亲在医院住院了两个多月,便不肯再住院了,要回家静养。极度的抑郁,加上孱弱的身体,让母亲像瘫痪了似的,只能长期卧床。他对母亲,充满了怨恨,但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照顾。大厅摆放着父亲的黑白遗像,卧室里躺着奄奄一息的“杀人犯”母亲。学校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了他家的情况,也分批到医院和家里来看望过,他从曾经开朗大方、人人拥戴的学霸班长,一举成为全班最让人同情与怜悯的对象。而之后,许欣欣正是打着班长的旗号,以及“同学间互助”的名义,名正言顺地跑来他家要帮忙的。他想拒绝都拒绝不了,因为许欣欣是那么名正言顺,又理直气壮,不带一丝矫情。最初,她还会带着另一名班干部一起来,每天放学后,以及周末,就跑来他家里帮忙,包括帮着洗菜、做饭、打扫卫生、喂他母亲吃饭等。后来,另一名班干部无法再坚持了,只有许欣欣一人仍风雨无阻。连接的打击,让孟朝阳早已像变了一个人,从阳光,到越来越阴郁。他接受着许欣欣的帮助,但始终保持着冷冷淡淡的姿态,既不会对她笑,对她表示感谢,甚至连话也不想跟她说。许欣欣在帮忙干活之余,却千方百计总想要逗他开心一点。讲好笑的故事给他听,甚至专门收集了很多笑话,只为恰当时,能博他一笑。许欣欣为此坚持了一年多,从高一下学期末,到一起步入高三。而他,居然能做到,一年多的时间,从没在她面前笑一次。当时的他,是真的笑不起来,只是逐渐愿意跟她说点话了。事实上,虽然那时的孟朝阳,自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笑了,但内心里,却又是喜欢看许欣欣笑的,并感激她的笑脸和笑声,能出现在自己坟墓一样的家里面。或者说,渐渐地,孟朝阳开始相信,只要有许欣欣和她的笑,能出现在自己的家里,他与他的妈妈,似乎便还是有救的。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青草,逐渐在坍塌的瓦砾里,探出了头来。也是在许欣欣日复一日的陪伴和感染下,母亲同样一天天好转,身体康复,精神也逐渐正常。许欣欣突然便停了笑,露出很惊愕的表情,大叫着说:“喂,孟朝阳,你终于笑了啊。”许欣欣也跟着红了眼睛,推了他一把,说:“原来你还是会笑的啊,我还以为你真不会了呢,记住啊,以后你给我多笑点!”到高三时,他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隔一天不见,就会心慌,像丢了魂似的。高考前夕,他鼓起勇气向她表了白。她不出意料地羞涩地接受了。他本来是想要与她报同一个城市的,家乡的省会城市。但许欣欣不同意,因为以他的成绩,就算报本省最好的大学,也还是可惜。她坚持要他上外地更好的大学,而她自己,知道分数不会太高,只够二本线,所以想留在N城,这样方便随时去看望他母亲。母亲的身体仍不是太好。他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完全足以跨越几年的异地恋,最终还是听从了她。至于被保送读研究生,也是为了回省城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现在这个年代与形势,本科,哪怕名校本科,也不具备任何优势。这些年,在许欣欣的陪伴和鼓舞下,他逐渐恢复了阳光、开朗;他的灵魂也重新弥合了起来。他选择了原谅母亲,把父亲的去世,归为是父亲出轨的咎由自取。唯有如此,他才能继续乐观地活下去,与许欣欣一起,去创造属于他们的美好未来。但他也知道,他的灵魂虽然缝合了,但并不是完全愈合,而是仍残留着一个黑洞,一个很黑很黑的空洞。因母亲而死的父亲就在那个黑洞里面,他为了放眼未来,而刻意不想再去看见。就像母亲一样,虽然看起来已经康复,也刚办理了提前退休,有不低的退休金,生活自在悠闲,但她的灵魂深处,一定也同样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黑洞。他们都不可能成为完全健康的人,而许欣欣,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们生活共同的依赖。孟朝阳知道,自己对许欣欣的爱与依赖,已经融入到了骨髓里。似乎唯有拥有许欣欣,他才有勇气继续追求美好的人生。许欣欣身上那种天然的感染力,那种能化死为生的冷静、沉着又热烈,以及他从她身上感受到的重生、安稳和希望,对于孟朝阳来说,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替代的。第二次跑单后的第二天,晚餐的时间,郭蔓居然真的再一次指定了他。时间间隔如此紧密,联想到前一晚郭蔓怨怒的眼神,孟朝阳已经无需再怀疑这个女人的别有用心了。毕竟这种指定方式,不是常规方式,所以郭蔓再次用了同一家店。孟朝阳接到电话时,心咯噔了一下,猜到必定又是郭蔓,思忖了下,干脆找了个“今天我有事休息,没有跑单”的理由。一串不错的数字,不知到底是哪位顾客的。孟朝阳接起了电话,是郭蔓的声音。郭蔓用质问的语气,半是隐忍,半是气愤地说:“我就想问一问你,你今天休息,不接单,是真的吗?”孟朝阳不想再撒谎,于是同样没好气地说:“是真的又怎样?不是真的又怎样?”“你——”郭蔓一下被气极,恼羞成怒地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我去投诉你?!”指定骑手接单,本就不在平台的正常流程内,平台对此也没做任何规定。何况他只是兼职骑手,平台都不会给他派单,她凭什么给他派单?“就投诉你这态度,你对顾客的态度太傲慢了,你知道吗?”郭蔓气咻咻地说。孟朝阳不禁“嗬”了声,心想,发什么神经啊?到底是你傲慢,还是我傲慢?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了,谁都得听你的了,谁都得无条件地满足你。“我就再问你一次,你今天休息,到底是不是真的?”郭蔓提高了声音,再次质问。为了不让矛盾升级,孟朝阳忍着气,回避地说:“对不起,我现在正忙着,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不管不顾地挂断电话,孟朝阳不禁心烦,前几天打赏的是她,昨天指定服务的是她,现在要投诉的,还是她。真TM有毛病,以为冲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男人就都得围着你转了?!孟朝阳生平最厌恶太自以为是的人,此刻对郭蔓也不例外,紧蹙着眉头,猜想这女人会不会真的发神经去平台投诉。她若真去投诉,他好像连解释都很难解释,谁会相信一个住在别墅里的女人,会纠缠他一个苦哈哈送外卖的男孩。才跑单十几天,就要遭人投诉,这是孟朝阳所不愿发生的,可要让他求那女人放他一马,那也不可能。看来只能自认倒霉了,20元的打赏,最后却换来一个投诉,也太不值了。孟朝阳无奈地咬了咬牙,心里愈发认定不能再接这个女人的单了,不能再惹上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