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努比
五一回了趟家,感觉心底就像雨后的小池塘,满满的。
原本是打算暑假带姐弟俩一起回去的,清明节前二姐自己跑回去住了两晚,说太爽了,不带孩子回娘家就感觉自己还是个闺女。听老妈开心地转述,我这回家的愿望一下子喷薄而出,再也遏制不住了,于是刷刷刷订了机票,忐忑地在小红书上找各种回国攻略,还头一次!做了核酸,顺利回来了。
师姐比我提前一天回运城,开始没打算去机场接我,老爸老妈肯定都会去,她不想添乱,但是想了又想,还是很想马上见一面,这好几年了没见了,多见几次都不嫌多呀,于是又跑到了机场,女人的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也幸亏有她,老妈几度涌出的眼泪被她东拉西扯地转移了注意力,外甥女准备的纸巾也没派上用场,哈哈。
师姐返京前我们又见了一面,加上高中好友老冰,一如从前的聊啊聊,星巴克后去海底捞,之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聊到广场舞都散了。珍珠很珍视中学的好朋友们,她说美术五人组在一起太开心了,以至于她没有在高中交新朋友的愿望,我就用自身经验建议她:新朋友和老朋友一点也不冲突呀,因为可以一勺烩,因为你才是吸引她们的因素,能和你做朋友的人说不定也有相似的地方,而同类者聚,小分子合并可以变成大分子。我刚上高中的时候一直和初中的小团伙一起,高二时的“四人联”和初中的几个混在一起,出门吃拉面得分两桌,虽然大学以后也慢慢散了,但那个时候真是开心呀,而开心的日子能有多久呢?
师姐说她出门前老爸问,雪儿一会来家里吗?我给她卧俩荷包蛋吧!我俩哈哈大笑,也许在八十多岁师姐老爸的心里,我还是当年那个总去她们家蹭饭的小孩儿,当年大学刚毕业时经常去师姐宿舍蹭饭,后来住一个小区里也时不时去串门,赶上了吃一碗老妈的揪面片,赶不上饭点就吃点荷包蛋,老爷子还没忘。
被叫着小名儿,再听这些话,感觉回家真的又可以当小孩了,加上我是家里的老幺,从小就擅长活跃气氛说笑话,从机场上车到饭馆不过十几分钟的时候已经把老两口逗得哈哈大笑了,老妈擦着眼角对外甥女说,还是得你小姨。
惦念的中国早餐挨个吃了一遍,羊汤、丸子汤、水煎包胡辣汤、油条豆腐脑,好过瘾。羊汤喝了两趟,我甚至还像小时候一样泡着饼子续了汤,掌勺的老板娘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精干,她把切好的肉抓到碗里,会先舀一勺汤再濞出去把肉烫热,这样汤更好喝,想一想和烤吐司时顺便把盘子烤热一个道理,都是专注细节的美食家。
早餐店里还是那个转身就是熟人的小圈子,我看每个人都有些劫后重逢的感觉,这个我从小就去的羊汤铺没关门,能和老爸老妈坐对面,就是很好啊。有天中午我们还去吃了刀削面,人也很多,厨房里是机器人在削面,老板说没办法,中午人太多,人工削面来不及。
除了出门和亲友聚餐,大多时间我都呆在家里,时光流水一样,雨天睡一个长长的午觉,去看路边盛开的芍药和鸢尾,对了,还看到了山楂花!我都有好多年没看到过了。
在家帮老爸一起拧螺丝装衣架,衣架是老妈在抖音上买的,又便宜又好,和老妈躺在床上聊天,帮她叠完衣服顺手找出针线,把裤子上快掉了的皮带绊儿缝上,洗完澡和二姐一人Bia一张面膜。最多的时间是呆在老两口房间那个世界上最温暖的角落,窗户外面不远处还在起高楼,老爸说看不到远处的南山了,而角落里咫尺天涯,大家都在低头刷着手机里不同的app,老妈刷抖音点广告赚积分,给我看她那条被点赞过千的视频,是提及了对不能回家儿女的思念;大姐和外甥女刷小红书;我刷豆瓣,只有老爸还忠实地坐在电视前等着看每天晚上的连续剧,并吐槽说你看看现在的电视剧,每一集里面至少得有五六次吃饭的镜头,把人馋的,真是的!
还是有几度泪目的场景,和我家关系很近的表舅去年走了,他最欣赏我的写作,之前看到那篇《羊汤》时,还特意跑到家里和老爸聊天,说你看看孩子写得真好呀!他还是那个最热心于家谱的长辈,表舅走了,家里的几个孩子从各地回来过五一,和舅妈特意到我家坐了坐,说表舅把我的书给每人都发了一本,小表妹说最喜欢看我的八掌园日常,于是我红着眼睛把朋友圈放开了,见字如面,见照如面,都是纪念。
回程在浦东转机,看到一家关张的面包店,柜台上之前放面包的货架还在,当时应该是每天早上烤出来提示客人要当天食用,右上角的时间永远停在了2020年3月3日,和很多人一样。
当然,自由的妈妈没有忘记自己的孩子,五一假期,姐弟俩中间有两天正常上课,2号放学后两人一起坐电车去找老中,再一起回奶奶家呆了几天,每天我们都视频。
返回大阪前一天,珍珠发消息说生病了,问她要紧吗?她发个大鬼脸说,病名是“想吃妈妈做的茄子肉丁意面病”,一星期没吃,太想了!
从荷包蛋到茄子意面,我们就这样接着被食物上下左右牵绊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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