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原单位的一位小兄弟给我打电话,问我安置工作后的状态,聊了许久,不自觉地聊起了彼此入伍以来发生的事,结合自身的经历,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立刻分享给他——当兵,应该要多经历经历。
诚然,人生有很多种经历,在学校、在职场、在生活中等等,每个年龄、每个阶段都有各种经历,但是当兵的经历,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经历。
我十六年的军旅生涯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新兵连和在士官学校那两年。
这两个时间段,过得最新鲜、最充实、最快乐,也是最苦最累的两段经历。
正因为苦、累,经历了不一样的经历,我在写军旅回忆录时,才把新兵连那三个月和在学校的那两年写得那么详细、真实。军旅生涯前四年,是我过得最有意思的一段岁月,记忆深刻,回忆有趣。
现在回想起来,毕业以后分到后装保障单位,每天做着千篇一律的琐事,毫无新意,甚至有些“温水煮青蛙”的感觉。
好在我还算自律,在这相对单调的生活里,能主动找点不一样的事情来做,从而守住了自己,没有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求舒坦。
人好像都会记得吃苦受累的时刻,很少有人把安稳的岁月、快活的日子记得深刻。
这样说,是有一个现象佐证,也是我在后装部队服役时感触最深、疑惑最多的地方。每逢老兵复退,那些十多年的老兵,离开军营几乎没有人哭,像辞职换了单位一样。即便有哭的,也是受宣布命令、卸军衔的氛围感染,并不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为军旅生涯、青春逝去、曾经吃过苦的经历而伤感。
每每在电视上看到野战部队的退役战友,临走时抱头痛哭的场景,都挺感动的,大小伙子一个个痛哭流涕,不是发自内心的,定是哭不出来。那时我在想,那哭,才是那时最美的风景,是军旅经历给自己最深刻的烙印、最好的馈赠。
疫情期间,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对我影响较深的电视剧《士兵突击》。当兵前第一次看,觉得袁朗评价成才时,太准确、太精辟。
当身处大环境之中,又挺理解成才。理解他并不是对他偷奸耍滑、潜心钻营、精致利己主义的认可,而是理解他想拥有军旅生涯更多的经历。
对于热爱军人这个职业、珍惜军旅生涯的人来说,多经历几次淬炼、几次不一样的生活环境、训练模式,甚至是去参战,在枪林弹雨中建功立业,该有多么珍贵。许三多和他形成鲜明对比,在于许三多多数是被动适应,喜欢逃避;而成才是主动适应,迎难而上。成才虽然爱钻营、耍小聪明,但是不能否定他热爱军旅,想要在军旅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的初心。只不过他为了自己的初心,违背了“不抛弃、不放弃”诺言,抛弃了钢七连,折戟后在草原五班找到了自己的“枝枝蔓蔓”。
还记得2016年底,单位接到通知,选调人员去南沙守岛,我符合预选条件,主动报了名。士官学校战友刚从那边回到青岛,得知我报名,竭力劝我不要去,说那边生活枯燥、条件艰苦,去了一定会后悔。
对于他的好言相劝,我不为所动,有着自己的想法。新兵连时,时任基地副司令员来新训营看望新兵,我有幸和他对话,他临走时勉励我:“小伙子,好好训练,争取到舰上去。”那时我曾幻想头枕波涛、驾舰闯大洋,因父母阻拦,没能实现;士官学校毕业分配,我是专业排名第一,有机会去中国第一艘航母服役,又因父母阻碍,愿望搁浅。如今有了镇守南天门的机会,我不想再错过。那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到最艰苦的地方锻炼,经历不一样的军旅,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准备上报时,单位领导把我叫办公室去,我猜测是为了选调的事情,在路上便想好了对策,引用了伍六一想去老A,找他们连长说的那句名言:“当兵的,选择不多,如果一个兵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一些,请尊重他的选择。”虽然这么领导同意了,但最后还是被上级领导否决,又继续从事新闻报道工作。
服役的那些年,特别是我主管兵员工作时,收到过很多选调通知,我都想报名,只是选调通知上有条件限制,有学历、年龄和专业的要求,不符合报名条件而作罢。
曾经有人知道我的想法,说总想跳槽的兵,容易忘本。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跳槽,只是自我定位和追求不一样,往小了说,是战斗前沿机会多,容易实现追求和人生价值;往大了说,是想多经历经历,给军旅生涯增加点不一样东西,给青春增加点色彩、人生增加点底色。当兵的人,因岗位职责和使命不一样,并不是人人都能去一线,但是我想,绝大数真心喜欢军旅、喜欢军人这个职业的人,都想去战斗前沿、一线岗位,去实现自己的价值和人生抱负。
也有人说我不安分、太折腾,说军旅和人生一样,平平谈谈才是真。我还是有不一样的看法。都说“人生平平谈谈才是真”,可是人生的本质如炒菜一般,不折腾它就没味道,失去了部分意义和色彩。人生的本质是变的,哪有什么平平淡淡呢?所谓平平淡淡无非是经历风浪以后,找到了内心的从容和属于自己想要的而已,但这并不能适用于没经历过的人。毕竟人人都有欲望,不经历起落、得失,如何能真正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什么才真正属于自己的呢?
金一南教授曾在一次公开课上勉励年轻的莘莘学子多做难事,他说:“做难事,必有所得。”做难事,也是经历的一种,让我觉得多经历,也必有所得。如维克多·弗兰克尔在《活出生命的意义》中指出:你所经历的,将来都会成为你的财富。
人生如书,军旅如画。如何将人生这本书写得精彩,如何把军旅这幅画画得更美,我想,经历就是最好的答案。用眼去发现,用心去感受,用文字去记录,所呈现出来的,应该就是一段美好的人生、动人的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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