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万广华老师再发管理世界，绝不老调重弹，创新方法，创新模型！
文摘
2024-12-25 17:10
四川
原文链接：孙伟增,张柳钦,万广华,等.政务服务一体化对资本流动的影响研究——兼论政府在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中的作用[J].管理世界,2024,40(07):46-68.
01引言
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中国应对汹涌澎湃的逆全球化浪潮和日趋严峻的国际形势的重大战略举措。《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提出，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础支撑和内在要求。中国的要素市场面临更为严重的分割，成为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重中之重、难中之难。就资本和劳动要素市场而言，经过多年的改革，劳动力流动的制度性阻碍大幅降低，加之基础设施体系的不断完善，全国统一的劳动力市场发展正在形成。相比之下，资本市场分割尤为突出，而资本市场一体化能更有效地促进其他生产要素流动，助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由于市场具有公共产品属性，政府在资本跨地区流动中的作用至关重要，尤其是对以中国为代表的转型经济体而言。02政策背景与研究假说
目前，我国还处于数字政府建设期，并朝着智慧政府的方向发展。在建设数字政府的过程中，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的意义重大。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作为进一步推进建设数字政府乃至智慧政府的重要抓手，不同于以往电子政务（E-government）所体现的“数字”特征（即办公自动化、文件数据化、联通网络化和服务便利化等），其强调更大范围的政务数据开放、共享和整合，实现区域间政务服务的统一化、系统化和平台化，帮助政府更好地利用数字技术来实现有效的社会治理，凸显“数治”特征。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以下简称“平台”）是一个“线上线下”融合、多级联动的服务系统，通过信息技术手段建立起高效安全的信息流通渠道可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实现部门间政务数据的共享与利用。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不同于传统的政府网站，其更加突出政务服务的整合性与协同性，加速了整体政府、开放政府和智慧政府的发展进程。本文从政务服务和营商环境的角度分析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对资本流动的影响逻辑。假说1：在短期内地区间资本边际报酬差异不变的情况下，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通过提升政务服务效率和改善营商环境来促进城市间的资本流动。假说1a：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更有利于促使省内资本从中心城市向外围城市流动。假说1b：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更有利于促使省内资本从资本边际报酬低（资本配置过剩）向资本边际报酬高（资本配置不足）的城市流动。假说2：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通过提高本省城市的政务服务效率和营商环境能够吸引省外资本流入。（3）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对资本空间分布、配置效率和市场一体化的影响假说3：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能促进资本的均等化发展和配置效率的提升，有助于推进区域市场一体化进程。03实证设计
本文所讨论的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覆盖了省、市、县三级的政府政务服务，我们通过各省市政府网站发布的政策文件和权威新闻媒体资讯等途经，手工搜集了各省市开通平台的具体时间。图1展示了2009~2019年期间我国省级平台的建设进程。本文使用风险投资和上市公司设立子公司的信息构建了城市之间的资本流动数据。首先，我们从清科私募通数据库（www.pedata.cn）搜集了2009~2019年期间在中国境内发生的所有风险投资事件信息。其次，我们从国泰安经济金融研究数据库（CSMAR）中获取了2009~2019年期间所有A股上市公司设立子公司的投资数据信息。首先，为充分控制城市经济、社会特征对资本流动的影响，借鉴已有文献的研究经验，本文搜集了一系列城市层面的特征变量。本部分数据主要来源于EPS数据库，部分缺失数据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补充。其次，为支持分析平台对资本流动方向、配置效率和区域市场一体化的影响，本文分别测算了各城市的资本配置效率指数和城市间的市场一体化指数。本部分指标测算所涉及的数据均来自于EPS数据库和城市各年度的《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本文采用渐进双重差分法（Difference-in-DifferencesMethod）来进行实证分析，具体模型设定如下：其中，被解释变量Capitalijt表示在年份t从城市i到城市j的资本流动，分别用风险投资事件VC和设立子公司投资事件IO来度量。核心解释变量IGPjt是一个虚拟变量，如果流入城市j在第t年接入了省级平台，则赋值为1，否则为0。04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与省内资本流动
依据模型（1）的设定，本文首先分析平台对省内城市资本流动的影响，相应的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在控制了流出城市、流入城市的区域特征变量、城市对固定效应和年份固定效应后，一体化平台的系数均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政务服务一体化平台显著加速了省内城市间的资本流动，验证了本文的研究假说1。本文从平行趋势、调整被解释变量的度量方式、安慰剂检验、排除竞争性假说、遗漏变量等角度进行了稳健性检验，均证实了本文研究结论的稳健性。国家行政学院电子政务研究中心从2015年开始发布《省级政府网上政务服务能力调查报告》，评估省级政府网上政务服务能力，并根据网站的功能特征构建了“可达性”“可见性”“可用性”和“可办性”4个细分指标。本文利用报告中给出的4个细分指数分别与平台开通变量进行交互后引入到模型（1），考察平台的功能属性对城市间资本流动的影响，具体模型设定如下：表2报告了模型（2）的回归结果，其中PanelA和Pan⁃elB的被解释变量分别为城市对之间是否有风险投资和设立子公司的虚拟变量。从表2中可知，一体化平台与服务效率指数的交乘项系数大多都为正，其中可达性、可见性和可办性与一体化平台的交互项系数表现得更为显著，说明网上政务服务平台的完备性、服务事项覆盖性和在线办理成熟度越强，平台促进资本流动的积极效应越明显。在服务质量方面，本文使用《2012年中国政府网站绩效评估报告》中各省级政府网站绩效的评分指数，将各项事务分为日常生活、就业创业、营商环境、平台建设4类。采用与模型（2）相同的设定，我们替换M为平台服务质量水平，表3报告了平台服务质量的异质性影响结果。第（2）列风险投资模型中，一体化平台与就业创业指数的交乘项系数显著为正，第（3）列中一体化平台与营商环境指数的交乘项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一体化平台改善市场就业创业和营商环境的能力越强，其越能有效促进城市间资本流动。同时，一体化平台与平台建设指数的交乘项系数亦显著为正，说明政务服务平台的完善程度越高、与社会经济活动链接愈加紧密，其对资本流动的促进效应越大。本文采用上市公司微观数据来分析平台对企业制度性交易成本的影响，并建立如下实证模型：表4报告了基于模型（3）的回归结果，第（1）~（3）列的被解释变量分别为管理费用率、管理费用与营业总成本之比和超额管理费用。在3个模型中，一体化平台的系数均在5%及以上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当省份开通平台之后，省内企业的制度性交易成本得到了有效降低，这会促进资本的跨城市流动和吸引外省的资本流入，支撑了本文的研究结论。本文将样本城市分为中心城市和外围城市两组，其中中心城市包括直辖市、省会城市和计划单列市在内的36个准副省级及以上城市，其他城市为外围城市。表5报告了平台对资本在两组城市之间流动的影响。由表5知，在平台的影响下，省内资本更多地流向了外围城市，而向中心城市的集中趋势并不明显，呈现出资本的空间外溢特征。本部分计算了各城市各年份的资本错配指数τ，并将τ>0定义为资本配置不足，将τ<0的城市定义为资本配置过剩；然后根据前一年各城市的资本配置状况分为4种资本流向组合：（1）资本配置不足城市→资本配置过剩城市；（2）过剩→不足；（3）不足→不足；（4）过剩→过剩。表6报告了平台影响上述4种资本流动方向的回归结果。总结来看，虽然政务服务的一体化发展有助于扫除城市之间的行政壁垒，降低了资本要素的流动阻碍和制度性交易成本，但实现更高程度的资本收益决定了资本的主要流动方向为从资本配置过剩的城市流向配置不足的城市，这也符合资本依据资本边际报酬“用脚投票”的选址规律。基于上市公司的子公司设立数据，我们根据母公司的行业、所有权性质和规模特征进行了分类。具体来说：（1）行业层面，将母公司分为资本、技术和劳动密集型3类行业；（2）所有权性质层面，将母公司分为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两类；（3）规模层面，依据母公司在2009~2019年平均总资产的中位数将母公司分为规模较大的企业和规模较小的企业。表7报告了基于上市公司母公司特征的异质性分析结果。05进一步分析
采用与模型（1）相似的设定，我们将样本限定在流入城市和流出城市分别属于不同省份的样本，核心解释变量分别为流入城市、流出城市是否接入省级平台，对应的回归结果如表8所示。从第（1）~（2）列回归结果来看，在控制流出城市一体化平台对资本跨省流动的影响后，流入城市一体化平台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平台开通有助于省外资本对本省城市进行风险投资和设立子公司，其发生概率分别提升了0.38和0.2个百分点，影响效应明显小于对省内资本流动的影响（见表1）。从本省“中心—外围”城市来看，第（3）~（6）列的结果显示，平台所展现的对外省资本的吸引作用主要表现在本省的中心城市而非外围城市，即平台开通更加有助于吸引省外资本流入本省的中心城市，这进一步证实了优质的政务服务和营商环境是吸引资本流入的重要因素。此外，与省内资本流动模型的回归结果不同，表8中城市之间的高铁连通变量均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即高铁的连通显著促进了跨省资本流动。本文推断，平台的开通有助于降低“中心—外围”城市间资本活跃度的差距，加速资本空间分布的收敛，提高资本的空间配置效率。为探究上述推论，本文分别建立如下模型：表9第（1）~（3）列报告了对模型（4）的回归结果。在3个模型中一体化平台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负，表明平台的开通能够显著缩小省内城市间资本活跃度的差距，使得资本的空间分布向均等化方向发展。第（4）列对模型（5）的回归结果显示，一体化平台对城市资本配置效率的影响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平台的开通能够显著提升省内城市平均的资本配置效率。在研究假说3下，本文继续考察了平台开通对于城市间商品市场分割和市场一体化水平的影响。具体的模型设定同模型（5）：表10报告了对模型（6）的回归结果。表10第（1）列中一体化平台的系数在5%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平台的开通在平均意义上提升了本省城市与相邻城市之间的一体化程度，显著缓解了城市间的市场分割现象。第（2）~（4）列聚焦于省份内部，结果显示，平台开通能够有效提升省内城市间的市场一体化水平，但这一积极影响主要来源于外围城市之间市场一体化程度的提升。第（5）列的回归结果表明，平台对于本省城市与相邻外省城市之间的市场一体化水平没有显著影响，即对于省份之间的一体化程度影响有限。综合表9和表10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平台通过加速资本的空间流动，一方面有助于促进城市间资本和经济活力的均衡发展，另一方面也显著提升了区域内部的资本配置效率和缓解了市场分割。06结论与政策启示
第一，平台能有效促进省内城市间的资本流动，且能够吸引外省资本流入。第二，政务服务效率提升、营商环境改善和制度性交易成本降低是平台影响资本流动的重要机制。第三，当政务平台开通后，由于省内区域间的政务服务一体化和行政壁垒的消除，省内各地资本更倾向流入到外围城市和配置不足的城市。第四，平台更能促使非资本密集型企业、资产规模较大企业、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进行跨地区投资活动。第五，平台不仅促进了区域间资本的均等化发展，还提升了资本配置效率，推动了区域市场一体化进程。第一，加强地方平台整合与统筹管理，推进全国一体化的政务服务平台建设。第二，厘清政务服务平台的功能边界，提高行政服务效率。第三，明确政务服务平台的功能边界，构建“线上线下”协同高效的服务体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