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过淮河路步行街,偶遇大叔摆摊,他站在一个很奇怪的烤炉前,拿长铲铲出一块烤熟的烧饼。烧饼干香扑鼻,只一口便让我掉进三国里:曹军伐吴败退,夜间饥饿反扣军锅,以草木烤饼。曹军饱食,士气大振,一举反攻吴军,大获全胜!曹操大喜,取名“下塘烧饼”。
机缘巧合,那年我随公司外出学习,在寿州城里有一间老字号酒楼,相传有百年历史。这酒楼里竟然也有一个奇怪的烤炉,与之久别重逢的我喜出望外。公司领导便安排我在此学习打烧饼,为即将开业的酒店做准备。
教我打烧饼的师傅是个阿姨,她身着蓝白相间的工作服。她告诉我:下塘烧饼历史悠久,这里有一个顺口溜“干葱老姜陈猪油,牛头锅制反手炉,面到筋时还要揉,快贴快铲不滴油。”这句话形象地道出了烧饼独有的特色。师傅接着说:下塘烧饼的做法与传统的芝麻烧饼不一样,你看这烤炉,锅底朝天,天锅地灶。它是先支起灶架,将大铁锅反扣在灶架上,铁锅外用泥土和白灰、麻刀头搅拌均匀,抹在天锅的外边做保暖用,灶内生木炭火。我很好奇的问,师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师傅笑道,我从我师傅那里学得打烧饼十几年,在我眼里它不仅仅是打饼子,更是一门流传千年的手艺,我希望你能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次日,师傅早早来到店里,清理好操作台,用秤称上七斤面倒入盆中,并加入三斤二两的水和面。她一边和面,一边告诉我这个面要用手一直揉,揉到面不粘手为止,烧饼好坏功夫在和面。一边加上老面和适量碱面,一边将面团划个口子接着揉。等到快成型的面团里出现小孔,团成团,盖上布,醒发两个小时左右。
师傅又拿来面粉和水让我学习:你要记住,和面水温至关重要,室外气温低,水温要高,反之则低;加入的碱面少,饼会发酸,反之,饼黄味苦。说罢她将和好的面团放置一旁,便开始生炉子。只见她先将炉子里多余的灰铲出来,掏一掏头天还未燃烬的木炭,留点空隙让空气流通,点燃木炭,等炉子火着了,又将炭火打平,加几根木炭使炉火更旺。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打烧饼!她说为什么叫打烧饼,因制作烧饼有一个拍打面团的过程。打烧饼很有讲究,饼的厚度打得不均匀,烤出的饼口感会不好,要么薄的地方糊了,要么厚的地方不脆。她一边说着,一边手把手教我将揉好的面团一一揪成大小相当的剂子,裹上馅料,就着温水进行拍打。饼打平后,撒上芝麻,然后翻在手背上贴入锅内。她担心我会忽略这个细节,特地将饼翻在手背上的动作重复了几遍。三五分钟后饼由白色变成金黄色,她用铲子将饼铲下来,一个香喷喷的烧饼就这样做好了……
那天我问师傅,打烧饼工资高吗?师傅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或许觉得我很肤浅好一会儿都没做回答。被金本位冲昏了头脑的我,低下身接着说道:对不起师傅,请原谅我的半途而废,我想继续从事中餐烹饪,希望在未来有所成就。师傅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准备说些什么,我没等她开口转身出门打电话告知公司领导,让他重新安排人手来学习打烧饼。
十天的学习之旅一闪而过,返程路上学习打烧饼的那个小伙递给我一袋热乎的下塘烧饼:我们走的时候师傅很是不舍,她嘱咐我将这袋烧饼交给你,她还说希望下次再见面你会有更大的成就。我听了心里懊悔不已,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莽撞辜负了师傅的悉心指导。我接过烧饼,咬了一口,仿佛三国里我与曹军一同吃罢烧饼,他们取得大捷流芳百世,我临阵脱逃遭人唾弃。
后来,烧饼小伙约我去寿州城,我刚准备拒绝,转而一想又打消念头,驾车接上他一起赶往寿县。连续开车三个多小时,经常出现在脑海里的古城墙再次映入眼帘,我握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烧饼小伙打趣道:怎么?你害怕了?我佯装镇定:你这叫什么话,你先进去找师傅,我上个卫生间。等我出来时,却见他垂头丧气,这才知道师傅早已辞职。
直至今日我也没有找到师傅,也很少见到那奇怪的烤炉:师傅你在哪里?徒弟想吃你打的烧饼了!
作者简介:张礼强,95后厨师,安庆市作家协会会员。目前在《新安晚报》、《安庆日报》、《安庆晚报》、《今日怀宁报》等省市县级报刊以及多家微刊平台发表文章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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