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起风的早上,她无声无息地走了
早上7点,周大强还在睡梦中,媳妇儿秀英起床穿衣的声音吵醒了他,他翻了个身,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看,皱着眉头说:
“今天是周末,你起这么早干嘛呀?”
秀英没有回答,扭头对他笑了笑,继续穿衣服。
入秋的早上还是有点凉意的,秀英从衣柜里找出风衣穿上,对着穿衣镜前后照了照,嘴角浮起一抹微笑,去卫生间洗漱了。
周大强裹好被子,继续补觉;迷迷糊糊中,他想起这么一段话:
所有大张旗鼓的告别都是试探,真正要离开的人是悄无声息的,只是在某个起风的早上裹上风衣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周大强一觉睡到将近中午,他是被自己的尿给憋醒的,起来上了个厕所后,看到整个房间冷冷清清的,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11点。
秀英出门买菜还没回来,不,她或许不是出门买菜,今天周末,回娘家去了吗?或者去见朋友啦?
半个月前,他俩刚把独生子周轩送进大学。
孩子上大学以后,他俩有说不出的轻松;秀英一直给孩子陪读,做家庭主妇已经很多年了。
她一直说:
“等轩轩上了大学,我就去找份工作;在家呆了这十几年,早就跟社会脱节了,不知道能找到啥样的工作。”
周大强以为秀英出门找工作了。
他拿着手机给秀英打电话,半天没人接;一段轻快的音乐萦绕在客厅里;他在房子里找了半天,发现秀英的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出门连手机都不带,这找的是哪门子工作呀?
周大强简单洗漱好进厨房烧饭,打开冰箱看了一圈,只找到两个鸡蛋和一包开口的挂面,连个西红柿也没有。
他穿好外套下楼买菜,碰到邻居老张跟他打招呼说:
“强子,快中午了,这会儿出门干嘛呀?”
“下楼买点西红柿和青菜,你遛弯儿回来了,有没有看到秀英?”
周大强一边下楼,一边随口问老张。
老张对他的话感到很诧异,说:
“一大早看到秀英出门,怎么她还没回来吗?你咋不给他打电话呀?”
周大强摸摸鼻子,没接话茬继续下楼去了。
貌合神离的中年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周大强刚拐进楼下小超市,突然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哥们儿刚子,连忙接起来。
刚子说:
“哥几个在文峰路这边撸串,你过不过来?”
周大强想着空荡荡的屋子,一个人吃饭也没啥意思,于是满口答应了。
他们三四个人点了一大把羊肉串,一把烤韭菜,一大盆酱骨头,叫了一打啤酒。
喝酒聊天,唾沫横飞。一下子吃到午后3点,都感到意犹未尽,于是有人提议说:
“去洗澡泡脚吧?大周末的也没啥事儿,去不去?”
周大强摸了摸口袋,手机和钱包都在,于是就跟他们一起去了洗浴中心。
洗了个大早周身通泰,加上中午喝酒有点微醺,他在洗浴中心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四周静悄悄的,心中升起一股幻灭感。
他穿好衣服回到家里,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门口的拖鞋横七竖八,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看来秀英一整天都没回来过。
他这会儿有点急了:今天的状况很反常,秀英从没有离家一整天,连个电话都不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啦?
秀英这些年一直当家庭主妇,基本上没啥朋友;他拿出手机给为数不多的亲戚打电话,都说秀英没来过。
当然,他说话拐弯抹角,不能让丈母娘知道秀英离家一天还没回家,老人会被急死的。
周大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里,秀英会不会离家出走了?
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秀英的衣服化妆品都原封不动,手机躺在客厅的茶几上,只是一个卡色的小包不见了。
周大强知道:那个小包里装着秀英的身份证,银行卡和为数不多的零钱。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不会的,秀英不会离家出走,一点征兆也没有!
那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周大强怔怔地呆在原地,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一张10,00万的中奖彩票
第二天,秀英没有回来;
第三天,秀英仍然没有回来。
周大强再也坐不住了,会不会真出什么意外了?他暗自思忖:今天下班就去报警。
晚上在食堂吃饭时,餐厅的电视屏幕上播报着一条本地新闻:
一张体育彩票中了大奖,奖金有1000多万。20几天无人领奖,已经快要过期了!
福彩中心的工作人员,呼吁中奖市民赶快领奖,并且透露出该中奖号码,来自梧桐街的一个彩票点。
周大强扒着面条的手停了下来,那个彩票点离家很近,从他家出来,只要经过一个路口。
周大强心里咯噔一声,秀英会不会买彩票中了大奖,悄无声息地离家出走了?
没听说秀英有买彩票的习惯呀!不过也不一定,他每天早出晚归,并不清楚秀英除了给孩子送饭,每天在家都干什么?
尽管心里起疑,他下班回家路过街道派出所,还是进去报了警。
民警拿出笔登记完情况,就让周大强回家等消息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任何迹象,就这样消失了,谁也说不准是离家出走还是出了意外,除了回家等消息,还有什么办法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被风一吹,周大强的后背开始起了一层冷汗,像一条虫子趴在后背上粘腻腻的,特别不舒服。
调查数据显示:妇女莫名其妙失踪,丈夫作案的嫌疑最大。
前几年吵得沸沸扬扬的“杭州杀人抛尸案”,那个老公也是正大光明的报案,最后发现他杀了妻子,并把妻子碎尸下冲进了下水道里。
大家不会怀疑自己吧?
警察来小区到调监控,秀英失踪的消息慢慢传了出去。
小区监控显示:周六一整天,秀英并没有走出小区,周日也没有。
周大强的脑袋嗡一下炸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莫名其妙消失了呢?
周大强出门上班,感到大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他回过头去,大家也连忙移开了目光煞有介事的聊着其他事情。
邻居刘大娘拉住他的胳膊,悄悄地说:
“你早出晚归上班不在家,你家秀英有好几次在楼下打电话,我在楼梯间都遇到好几次哩!她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听说相好的就在咱小区里!”
周大强和秀英虽然住在一套房子里,但是多年来一直就是分房睡;夫妻间的那点事,早就没有了。
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俩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周大强觉得没啥大不了的,现在大多数夫妻不都是这样吗?
有时候半夜上厕所,秀英房间里传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他知道秀英有时候会跟网友聊天,就是时下最流行的聊天搭子。
结婚证又不是金刚经,不要求六根清净。活到了这把年纪,很多次事情周大强就懒得计较了。
秀英这次是不是真的跟别人走了?
都说高中毕业是一波离婚潮,儿子周轩已经上了大学,秀英没有提跟他离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吗?
终于水落石出了,却是让人不能承受的痛
几天的时间,周大将就成了小区里的焦点人物,大家的观点有两种,邻居迅速地分成了两波:
第一,秀英跟人私奔了,周大强成了绿帽王,成了大家同情的对象;这帮人见到他,就开始嘘寒问暖,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第二,秀英遇害了,毫无疑问,周大强是最大的嫌疑对象,监控显示秀英根本就没出小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些人的目光像X光,在周大强身上扫来扫去,一发现蛛丝马迹就立马把他抓起来。
在大家怀疑的目光中,周大强寝食难安,人迅速地瘦了一圈;他索性跟单位请了假,窝在家里配合调查。
丈母娘知道秀英失踪后上门兴师问罪,声泪俱下控诉说:
“秀英都不知下落好几天了,你怎么在家里坐得住呀?还不出门找找!我可怜的闺女呀!你嫁的这叫什么人呢?当初不听当妈的话,死活要跟他!”
毫无线索,这到哪儿去找呀?别人会不会怀疑他畏罪潜逃了?
周大强好不容易把丈母娘哄走,心想要不出门走找找?秀英有个闺蜜嫁到了北京,已经10多年没有联系了,秀英会不会去找她?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把秀英落在家里的手机拿出去找人解锁,恢复一下数据,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这天周大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快4点才睡着,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门,他以为秀英终于回来了!
打开门是邻居老张,他脸上煞白,整个人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结结巴巴地说:
“你快跟我下来!秀英在地下储藏室里。”
周大强腿一下子就软了,他以为秀英遇到了意外;他跟着老张来到地下储藏室,看到媳妇儿秀英脸颊煞白,蓬头垢面地缩在一堆纸箱子上,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秀英疯了……